第十七章 夜探刺史府[第2页/共2页]
朝廷昏庸,清流宝贵。陈有良两袖清风铁面忘我,颇得天下文人敬慕,在学子中有颇高的名誉,百姓敬他为彼苍。
爹是在为她着想。
刺史府的后园子很有娟秀乾坤,只是年久失修打理懒惫,青石小径遍是青苔,假山底下丛生蒿草。小厮领着工匠们绕到一处掩映在海棠林中的阁楼,这时节,海棠花期已老,地上残花遍落,烧红染了碧湖清池。
汴河城官吏富商各处,她这等出身这等传闻,定难有人瞧上,也难有人敢娶。爹不肯她给人做妾,他说娘当年宁嫁给他也不肯给知县做妾,她很有娘的风骨,毫不叫她走娘不肯走的路。
刺史府要请工匠修园子,因给的银钱低没人愿来,正巧给了她混入府中的机遇。
到了汴河城,爹也还是仵作,脱不得贱籍,只俸禄高些。家中贫寒,爹不是不想多些俸禄,只是心中劳累她将来的归宿之事。她随爹落在贱籍,娘是官奴,自小就被算命先生批做命硬,一个女孩子家在义庄整日玩弄死人骸骨,虽有阴司判官之名,到底分歧妇人礼法。
爹是个浑厚男人,诚恳话少,从不在她面前提婚事。那日她及笄,夜里吃寿面,爹提了几句,她还没表态,他先在烛光里红了脸。
少年蹲在阁楼柱子下,冷静干活。
暮青忽觉脚下有些晃。
暮青蹲了蹲身,隐在黑暗里望着前面小径,还是等。
两人小声嘀咕,一名少年提着漆桶走过,走到阁楼门前柱子下愣住,低头敛眸,冷静干活,眸底含尽嘲弄。
彼苍?
等着,入夜。
暮青曾听爹说过,陈有良原配老婆早故,未曾续弦,也未纳妾侍。他膝下只要一子,盛京松院里读书,不在汴河。是以这刺史府中需求服侍的主子只陈有良一人,这丫环夜里提着食盒出来,应是送去陈有良那边的。
那年,汴河城中发了连环性命大案,爹头一回营私函来汴河城验尸,因表示甚佳得了陈有良的看重,并成心将他从古水县调来汴河城奉职。爹却不肯分开古水县,他说娘的坟在,每月月朔十五都去洒扫祭拜,怕一走便不能常回,让娘坟头落了荒废苦楚。
汴州刺史,正四品,汴州最大的官儿,跟他一介无品级的县衙仵作小吏同堂用饭,还不嫌弃他身上有股死人味儿。暮怀山返来家中,提及此事镇静了几日,今后便对陈有良恭敬更甚,对当年不识汲引婉拒他汲引的事惭愧更重。
月色清冷,少年四下里一扫,眸底雪色寒光洗过般,亮若星子。他傍晚出院时便扫过四下环境了,院墙不高,屋后有棵歪脖子树,可借着翻去墙外。
这四周是下人房,没多久公然有人自夜色里上了小径。那人手里提着只食盒,莲步轻移,步态美好,是个丫环。
汴河城,东街。
刺史府中管束严,傍晚吃过饭,天气一黑院子里便落了锁。几个粗汉盘腿坐在铺上聊着女人的浑话,暮青借解手出了门。
朝晨晨雾初散,细雨洗了青石长街。刺史府后门,五六个工匠被小厮领进了府。
刺史府太大了,她不识路,不知陈有良的居处在那里,只能等。等人颠末,劫来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