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支花她十六啦[第1页/共2页]

许三哥咂咂嘴说道：“妞儿，不是三哥说你，这小白脸留不得呀，他若跑出去，咱虎头寨上高低下几百号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寨子这些年人越来越多，但名字和几十年前一样简朴好记。

现在的陈学海只是低下头去，悄悄用那帕子擦了嘴，帕子上有淡淡的桂花香气，是劣质香粉的味道，但这味道却令陈学海想起在幼年时秦淮河边那些荒唐的日子，那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呀。

他埋头喝，她低头盛。递畴昔，还返来，便是完整的扣问与答复。

月光下，光亮标致的手腕上捧着只粗瓷碗，碗内里是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喏――”她洁白的手腕伸在他面前，是一方绣帕，上面绣了细碎的花，月光下看不逼真。

“聚事厅上你敢动武！”田麻子眼中冒出火来，“徐三！给我下了她的鞭子！”

“那便娶我！”

“我只问你人在哪儿？！”田冬儿生了气，硬邦邦戳出一句。

“我叫田冬儿。”门外，银铃般的声音飘出去，在他的心上一扫。

他昂首，清月银辉里便镀了个窈窕的影子。

“可不是――”许三哥嗓门比锣还亮，“大当家的让咱兄弟唱三天大戏热烈热烈，我可不得好好练练？”

他接过帕子，“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月光如刀，将这诗句刻在他热起来的心上。

听着欢畅的锣鼓声，她表情好了些，便冲那坡下窑洞前面挥动着锣的一个大高个儿喊道：“许三哥，练着呢？”

田冬儿讪讪地和孙家婶子打声号召便循着锣鼓声往坡下走。

“三哥，问你个事儿，人在哪关着呢？”

许三哥又冲田冬儿呼喊：“我说妞儿啊，你可莫犯傻，人既然带回了寨子，那便活不成了。”

“是！”摆布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上去按住陈学海。

口中臭布被拿去，陈学海贪婪地吸着大口新奇的氛围，固然这氛围里尽是柴火合着泥土的味道。

田冬儿便心急火燎地窜畴昔了，脑后的大辫子一甩一甩。

直到第六碗下肚，陈学海才回了魂似的。他想起要向她道个谢吧，他自幼便明白的“温良恭俭让”让他感觉本身光吃不理睬人的做法很不得体。

陈学海想本身必然是疯了，在这匪贼窝子，杀人如麻的女匪面前竟想起韦庄的《菩萨蛮》。多年今后的陈学海回想，实在田冬儿的手腕并不白，反叛的定然是那晚的月光。但小儿们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念出的诗句，还是让他感觉晚唐墨客韦庄所见那卖酒的江南女子凝如霜雪的手腕上，端着的或许只是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稀饭。

“你可想活？”

“混闹――”田麻子瞧着田冬儿喝道：“自小到大，爹都未曾说过你半句重话！唯独这一件，我看你是迷怔了！来人，给我剐了他！”

陈学海的脑筋还不是很清楚，一起骡车颠的晕乎劲刚畴昔，腹内的一阵紧似一阵的饥火又烧难过，嗓子像要冒出烟来。身下的柴火堆子硌的屁股生疼，或明或暗的认识里，陈学海便感觉又躺在了家里那广大的花梨木雕花罗汉床上，手旁是冰湃的一碗紫皮葡萄，甜的沁人。

他下认识伸手从袖中取那方手帕，却空空如也。

十四叔是第一辈出世在虎头寨，彻完整底的“虎头寨人氏”。田冬儿心想：十四叔如果活着也要二十五了吧。

“嗡――”九节鞭从红袖中甩出，两个小伙子猝不及防，胸口便吃了一鞭退后三步。

“我说我要嫁他！”一身红衣的田冬儿衣袖下的雪赤手指指着陈学海。

田冬儿不晓得西北多大，但听戏文里薛平贵十八载后才从西凉返来，便想这西北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