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有情饮水饱,君卿溺三千[第2页/共3页]
又见脏兮兮的一群人苦兮兮的望着她。
女子隔了好一会儿才展开眼,神采像是没睡醒,茫然了一会子,眼神垂垂清澈,她看了看地上两只朝气勃勃的乌龟,笑了:“唔,大的留下吧。”
她点了点头,眼睛还是看着天——“我不消你还了,你走吧。”
村庄东面儿是村庄的繁华热烈处,一群孩子咋咋呼呼跑过,顺手拔了张家老头刚淋上蔗糖的红山查,一人一口,一口一个,软软的还带点儿温度。张家媳妇儿拿着扫把追出来了,大嗓门从村东这头响到那头:“……糟心孩子,谁呀谁呀?!谁起得头?!就不怕糖黏牙糊了你的嘴?!!…………”
“与我何干?”
他笑,俄然就起了风,男人手一捞,中间的人就进了怀里,师爷椅接受两小我的重量,摇得短长。
她复又睁眼,将一干小屁孩的神情尽收眼底,垂了眼,“不了。”眼角瞥到一双双亮晶晶的眸子欢畅得要溢出水来,“两天后把之前教的《殷其雷》背了,到我这儿来背,没过的便抄吧。”
“先生,这是我阿爹明天上午去河里捉的,您留一只吧?”
“嗯。”
没过量久,椅子上的人呼吸放缓了,师爷椅摇着摇着不动了,几只麻雀飞来,啄了啄还没熟的樱桃,摇摇脑袋,甩了黄疙瘩,扭过脖子看了看,又跳到另一枝桠上去了。这便是真睡着了。如果她晓得自个儿守了大半个月的樱桃被鸟儿叼了还不给气死。
村西教书先生家的小乌龟死了,教书先生非常不欢畅,书院懒得去,挥挥手将跑来叫人的诚恳门生打发了,说是放假三天,为小乌龟记念。这可乐坏了村里那群掏鸟蛋玩狗屎的小屁孩儿,一群人窜出书院,满山坡的撒泼,那欢畅模样恨不得跑出大山跑去都城张个榜普天同庆。
“……老母鸡鄙人蛋呢,别从那边走……”
“好嘞!”边说边蹭上饭桌子,望着油澄澄的红烧肉咽口水,“……阿娘,你快点儿,我饿!”
半夜,他呈现在清泱的房内,上了床,拥着她入眠。清冽的声音用心压得很低,带沉诱人的磁性:“……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甲鱼焯了两次水,戳去大要的白膜,放入碗中,埋上草菇,姜片,葱节,加泉水,煮开调味,放盐油,胡椒粉,盖上锅盖,大火隔水蒸,半个时候后小火,两刻过后端桌。被水汽氲得鼻尖上起了汗,她抬袖擦了擦,鼻子微红。男人倚在谷草堆上,偶尔添两把柴,目光一向跟着她转。火光印在他脸上,闪闪烁耀,那张都雅的脸多了一抹暖色。人明显离火堆这么近,却涓滴瞧不出汗意,干干爽爽一如他在外头的师爷椅上。他手腕一转,女子手上因长年做饭划的小口儿悉数消去,瓷白如初。
“………………”
远远地闻声孩子的嬉闹声,也远远地闻声“……先生……先生……”,听那混乱的脚步声,怕是有一群不费心的。
“不,是我。”
男人笑:“嗯。”
太阳西斜,红彤彤的半边天,黄橙橙的光镀在屋顶,远远看去像是屋里挖出了金子。椅子上的人抖了一下,像是被冷醒了,又像是被甚么惊醒的,但也就只是抖了这么一下子,连眼皮都没翻开,师爷椅慢悠悠的又开端摇起来。她脚边的半球,仍旧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