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第1页/共3页]
沐晟在世人拱卫下仓促出门来时,我有些微的讶异。
在娘舅牌位前,我手执素香虔诚膜拜,娘舅,谅解我未能在你最后时候伴在你身边,如果我晓得那一别便是永诀,我想或许我甘愿死,也要见你最后一面。
沐晟谛视我的目光里充满了悲悯:“是的,姑姑和父亲实在一向都没奉告你,你的寄父就是先皇太子。”
“先皇太子薨逝……”我听着这句话,总感觉那里不对,先皇太子是哪位?能让娘舅伤痛至此,必是友情极好常来常往的,可娘舅最是交好的,也就是寄父了……先太子……朱标……允……
一双暖和的手伸过来,悄悄扶住了我,我痴钝的转目,瞥见表面和顺的贺兰悠夙来冷酷的眼睛里,淡淡泄出几丝体贴与担忧,他的目光宛照本色,拂过我灼痛的心,我感觉内心略略一暖,神智规复了几分,想起了娘舅归天当时候,我还在山庄疗伤,定是外公他们怕我乱了心神引发毒气散逸,以是瞒了我。
我俄然浑身一冷,喃喃道;“寄父……”
转过甚去,远远的,浓荫里藏鸦别院飞檐一角微微探出,隔了如此间隔,仿佛仍然听得见檐下金铃轻响,那铃声我听了十年,现在人去楼空,只余它仍在风中孤单反响。
贺兰悠也不看他,懒懒打了个呵欠,笑睇我:“你在这里也算半个仆人,我累了,做仆人的为何不接待我歇息?”
身边,唯恐天下稳定的贺兰悠悄悄皱眉,很当真的扣问:“女鬼,这长空艳阳天日昭昭,敢问你是如何保持灵体不灭的?”
我晃了一晃,眼泪俄然泛上眼眶:“你是说……你是说……娘舅归天了?……”
我的语气里有太可骇的东西,连沐晟也惊住,呐呐道:“我说父亲归天时……”
沐晟看我神情,知我曲解,仓猝解释:“怀素,不成多想……”他又踌躇了一下:“我不说清楚,只是因为不想你再悲伤……”
扶着贺兰悠的手站直,我在泪眼昏黄里谛视沐晟:“带我去给娘舅上香。”
我摇点头,只觉万念俱灰:“不了,斯人已去,我留下有何意义。”
沐晟笑笑:“还是进内说话吧。”他的神采略有黯然:“你走后,产生了很多事呢。”
沐晟看向我的目光充满顾恤:“父亲是重情之人,他的出身你也晓得,先皇后先太子待他深厚,洪武十五年初,先皇后薨时,父亲哭至呕血,病根是以便种下了,厥后你娘病逝,再不久,先皇太子薨逝,父亲是以缠绵病榻,厥后没多久,便去了。。。”
我悄悄佩服沐晟的眼力,内心却不想就此话题说下去,岔言道:“你刚才说要和我说天下局势的呢。”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那些华年流光里,阿谁回眸流掠生波的女子的裙裾,早已拂过光阴的长廊,带一抹黄花赤叶的暗香,于薄绡丝绢相望般的昏黄里,迤逦而去了。
我看着本身惨白的指尖,赤色早已消逝,这一刻,本来我比任何人更孤单。
沐晟担忧的看着我,伸脱手想要挽扶,却终究踌躇着缩回击去,我苦楚的一笑,千言万语涌在胸中,却不晓得该问些甚么说些甚么,只感觉内心空空的失了首要的一块,无尽的寥寂漫上,而这秋风如此冰冷,无情穿透我心口,似剑般搅痛得我鲜血淋漓。
我略略蹙眉:“哥哥,你这话听来奇特,新帝即位不假,可我没传闻甚么风云暗涌之事啊,这天下,虽说赃官贪吏不断,恶霸强梁不免,但也不至于就算乱世吧?”
许是我的哀痛传染了沐晟,他的语声黯然:“藏鸦别院这很多年,父亲一向命人不时打扫,统统器具安排,还是姑姑活着时的模样,父亲归天时,还叮嘱我们兄弟,定不能令别院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