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说与山鬼听[第1页/共4页]
李义山提着酒壶腾出位置,让徐凤年代笔誊写孤本文籍,徐凤年早就习觉得常,字倒是练习得功底不弱,可始终没能养出啥浩然正气,每当见到徐凤年勾画不当,就拿青葫芦敲打一下。李义山让这位世子殿下抄了一盏灯光阴,重新坐下,徐凤年趴在一旁,侧望着师父,苍颜白发人衰境,黄卷青灯空心,传闻人间最苦是衰境,修为最难是空心,如何的经历,才会让师父如此心如止水?李义山不昂首轻声道:“去吧,看看你请进听潮亭的客人,将近登上三楼了。”
徐凤年也不禁止,坐下没多久就重新起家道:“袁三哥,有空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徐凤年嗯了一声。
年中,大柱国择了个良辰谷旦,在宗庙给儿子行及冠礼。很分歧常理的是堂堂北凉王宗子冠礼,办得还不如普通繁华家属昌大,不但聘请的来宾相称希少,就连世子殿下的两个姐姐一个弟弟都未参加,一身清爽的徐凤年被徐晓领进太庙后,祭高六合先祖,加冠三次,别离是黑麻缁布冠,白鹿皮弁和红黑素冠,徐凤年初顶的小小三冠,牵涉了太多视野和存眷,第一冠,是离阳王朝统统庙堂大员都在乎的,因为这代表世子殿下能够入朝当政,第二冠寄意更加实际和流长,因为北凉三十万铁骑都在拭目以待,至于第三冠,则只要一些意味意义,对比之下不为人正视。
徐骁想到昨夜半夜时分才告急送到书桌上的一封密信,踌躇不决这信是交还是不交,凤年方才及冠的大喜日子,这封信来得很不是时候啊。
北凉王沿着小径走到清冷山山顶,看似单身,实则一起暗哨无数,不说军伍中经心遴选出来的悍卒,便离大宗师境地只差两线的从一品妙手,就有贴身三位。徐晓自认项上人头还值些黄金,年青时候觉着战死疆场,被仇敌摘了去无妨,马革裹尸也是快事,爵位越高,就不免更加珍惜,这并非纯真怕死,只不过徐晓一向对峙本日繁华,都是无数兄弟舍命拼出来的,太早下去阴曹地府,对不住那些个草草葬身大江南北各地的英魂,特别是这些人大多都有家室家属,总得有他照顾着才放心,树大招大风,树倒风更大,世家豪族与王朝无异,打和守都不易,徐骁见多了因殚精竭虑而英年早逝的家主。
背驼腿瘸的大柱国站着坟前,默不出声。
徐凤年从茶几上拿了一壶早就筹办好的酒,提着走向听潮亭,直上八楼,见到了埋首抄书的师父,李义山,字元婴,披头披发,描述干枯的男人在江湖在庙堂都名声不显,可在北凉王府,没谁敢对这位府上第一清客稍有不敬,徐凤年坐在一旁,熟门熟路地拿起紫檀几案上的青葫芦,将酒倒入,一时候酒香四溢,男人这才搁笔,轻声笑道:“现在你这身脂粉气总算是淡了些,三年游行,还是有些裨益。”
他走入黄鹤楼,略显冷僻阴沉,登山顶再登楼顶,一如这位异姓王的显赫彪炳人生,负手站定,没学士子无病吟唱地拍遍雕栏,只是了望城池夜景,当下膝下两儿两女,麾下三十万铁骑,六名义子,王府妙手如云,清客智囊无数,弟子故吏遍及朝野高低,一招招暗棋落子生根于四周八方,所谓金玉合座富可敌国,不过如此。当然,政敌仇敌一样不计其数,那樊姓小女娃,不就是一只自投坎阱的盲眼雀儿?只不过这类小角色,徐骁普通都懒得计算,北凉军务已经充足繁忙,边疆上每隔几年就是烽火四起,只不过大半都是他亲手扑灭的。还要对付皇城那边的风吹草动,连江湖事都早已不去理睬。徐骁搓了搓双手,不谨慎记起年青时听到的一首诗,可惜只能记得片段,帝王城里看甚么的,恍惚不清了,但开端一句徐骁始终服膺:“五十年鸿业,说与山鬼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