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第2页/共5页]
这话说得肃柔模糊起了盗汗,心道言官果然是百姓喉舌,国之栋梁,连官家都敢直言指责。固然本意不坏,但偶然候这类一厢甘心的公理,反而会给人带来烦恼。主如果处境不一样了,如果她还在禁中,趁便封个郡君、美人之类的,起码保她不再服侍人,也挺好。但她现在已经出宫了,再来究查这些,无异于重新把她投入火坑,因为对她来讲宫外的安闲,远比在禁中“活着”强。
可谁知天不遂人愿,官家也是个不走平常路的人,听完了她的保全大局,最后不过简朴撂下一句话:“这不但是皇后的意义,也是我的意义。”
肃柔道是,“长公主殿下抬爱,县主待我也非常礼遇……统统都是托了官家的福。”
官家听她字字句句都是冠冕堂皇的遁词,唇角不由悄悄牵动了下。
肃柔只觉背上小衣都湿了,帝王轻描淡写的几句,窜改的倒是她的一辈子。
赫连颂却并不附和,“虽说这件事是受留台拜托,却也不能慢待了二娘子,叫人说我嗣王府不知礼数,戏也做得过于草率了。”忖了忖道,“我归去便命人预备,左不过这两日吧,还请留台归去禀报老太君一声,免得我冒昧登门,惊扰了老太君。”
太夫人蹙眉看他,“你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偏要留半截,等着我来诘问?”
肃柔本日教她做四时清味香,站在桌前拿戥子称量丁香,垂着眼道:“我祖母有个闺中老友,情愿为她孙子说合,不过要等半个月后再来登门。”
“不过话虽如此……”他脸上渐渐浮起一个无法的笑,“贵府上二娘子对我,仿佛成见颇深,只怕我情愿经心相帮,二娘子一定情愿接管。”
“在禁中多年,官话确切学了很多,但那是场面对付用的,暗里与我说话,大可不必如许。”他言罢,悄悄打量了她一眼,“你在长公主府上讲授,统统都好吗?”
“留台不必客气, 二娘子并非留台的骨肉,但留台能为侄女如此经心,介然深为佩服。”言罢比手,“留台请坐,坐下了好说话。”
他走以后,太夫人实在还是想不通,嗣武康王对张律固然有愧,但这份恩典,当真用得上冒这么大的险来酬谢吗?这一早晨带着疑虑入眠,睡得并不结壮,品级二日肃柔来园子里存候,便把动静传达了她,谁知肃柔当即就反对了,决然道:“人家纵是一片美意,我也不敢领受。祖母,这不是小事,闹得不好不但我们家出乱子,还要扳连无辜。爹爹一辈子清明净白,不能因为一个我,往他脸上争光。”
素节听了怅惘,“要等半个月啊,半个月后还不知是如何风景呢。”
张矩起先还在嗟叹, 到底保不住兄弟的长女,二娘仿佛确切只要进宫一条路可走了, 但乍然闻声赫连颂口中说出这话来, 怔愣过后的确有些难以置信。
“那里。”素节揽过石臼道,“阿姐已经很沉得住气了,如果换了我,只怕早像个没头的苍蝇了。”
张矩笑道:“母亲昨日和我说的事,我找到处理的体例了,只要有人赶在官家之前向肃柔下聘,官家总不好从中作梗,逼迫肃柔悔婚进宫。”说着欢欢乐喜挪动了一下身子,“母亲但是在愁,没有人这时候敢出这个头?”
肃柔起先没发觉,被她这一摇,方问“如何了”。见她两眼直勾勾地,便顺着她的视野望畴昔,这一望不要紧,才发明劈面的廊庑上站着个穿天水碧圆领袍的人,还是一贯冷酷的姿势,那双眼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似的望过来。肃柔心下一惊,忙拉了素节到亭外见礼,心头尽管难过起来,真是怕甚么来甚么,官家到底还是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