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艰难险阻[第1页/共6页]
唐生三人自打昨夜从死人堆里逃出姚州城,已在城东荒废的树林中躲藏一日。三人从府中取了些丰富衣物,在山脚下长久逗留,一方面是寻些食品水源,随身带着,以备不敷之需,一方面则是怕吐蕃沿路设下关卡或伏军,半路截杀唐生,因此躲在山下,不敢冒然北进。
“卓弟不准混闹。”唐生猛地昂首,庄严严肃,上前一把拽住卓雅手腕。卓雅不平,冒死摆脱,却被唐存亡死按住不放。
当夜,唐生三人共饮牛血,结义兄弟。两日下来,三人形影不离,坐山而息,临河而饮,畅所欲言,相同无碍,唯独两件事对峙不下。一来,卓雅执意要跟着唐生文若北上长安,说甚么都不肯拜别,对此,文若暗中反对。身边带着一个不知根底,乃至不肯透露性别的生人,文若毕竟是放心不下,可唐生亦不知文若目标和实在身份,与他们二人皆是初度了解,且都有了过命友情,自是不肯就此别离。二来,文若筹算取吐蕃入侵线路,沿岷江西岸北上,绕过三江,直抵陇右,此路虽险而难走,可敌军亦没法派兵追剿。对此,卓雅却果断反对,她更偏向绕道东侧黔贵之地,经襄阳汉水,到达长安。如果这般走法,唐生或许安然达到长安,可文若分歧,一旦沿路官军察查身份,文若交州长史之子的身份必然透露。交趾之乱过后,文若对岭南各州政令尚不知情,若曲览不死,上奏朝廷追责下来,文若定是死路一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殿下胸怀似海,宽仁待人,有些民气生暗鬼,坐怀歹意,殿下不得不防啊。”文若盯着卓雅,恶狠狠说道。
文若惊了手脚,伸谢道:“兄长在上,请受弟弟一拜。”
“好!待卓弟醒来,我当即下山采摘几株上来。”
“好,一言为定。”唐生走向文若,蹙了蹙眉,有所表示,文若当然明白,只得换作一张菩萨脸,冷冰冰背诵道:“鄙人姓裴,单名一个‘智’字,河东绛州人氏。”
文若听了竟然不气,还是斯斯文文,脸上挂笑,斜眼回道:“文若鄙人,手无举鼎之力,不像足下四肢粗劲,腿脚发财,胜似这山中走禽猛畜,我等儒生虽城破兵败,但仍知浴血死战,不惧玉石俱焚,不像足下这般风雅,空有壮志豪情,却只得疲于奔命。”
卓雅听后,羞中带恨,不大的小脸收缩起来,咬牙切齿瞪了文若一眼,不平道:“穷酸冬烘,只会嚼舌根子,你如果有半点用处,怎就想不出一条前程?”
文若艰巨感喟道:“这几日出亡,你我兄弟三人得以幸免,流亡当中,定有吐蕃残兵沿路盘问,若兄长身份透露,他们必定追杀,我等必死无疑;可若遇六诏河蛮之兵则不然,他们垂涎姚州已久,早想占为己有,四周降民,亦有本家,只掠而不杀居多。”文若重咳几声,喘了半晌才勉强顺出一口起来。
文若伸手堵住唐活力愤大口,伸着下巴朝向卓雅那边点点头,眯着右眼,瞪着左眼,抿了抿舌,气虚道:“兄长不必抱怨,事已至此,先求逃出升天,今后再寻复仇。”
“做恶梦了?嗯?”卓雅双手垂膝,蹲如幼狮,半黏土渣的面庞凑了畴昔,笑笑说道。
“兄长将性命拜托,弟铭记信赖,只不过,愚弟无能,再在这山中死守下去,旧疾复发,恐怕活不过几日了。”
“兄长。”文若伸动手,嘴唇发白,颤颤说道:“兄长且慢,为保万全,还是沿途做下标记,一旦有事,我与卓弟亦可寻得踪迹。”
“裴兄说得不错,但我信赖,纵有千难万险,只要你我三人合力,定能逢凶化吉。”唐生捶胸,继而说道:“唐生与二位贤弟脾气相投,相见恨晚,只恨那六诏背信弃义,吐蕃几次无常,不能与天下百姓共享承平乱世,若二位不弃,唐生愿效仿前人,与二位结为同性兄弟,若能度过难关,此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管今后贫繁华贱,皆以手足相视,毫不孤负,共为我李唐万世基业效命,不知二位贤弟可否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