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人遗子[第2页/共2页]
这时世人都已各归其座,只见莫凌涛神采微黯,缓缓说道:“这些事虽过了快二十年,可我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方天禄喟叹道:“是啊,当时主公在平江蒙难被擒,动静早已传遍了无锡城表里。兵卒百姓均是一派惶然,你爹爹这么做也是万般无法之举。老夫恰是听了莫大帅说去留自决,才趁着纳降的混乱之际脱身的。这今后的事我已然拜别,不知又是如何样的?”
群豪听到此节都不住悄悄心惊,却见莫凌涛神采凄楚,怆然又道:“爹震开了我手上的枷锁,又俯身去断那锁在我脚上的。这时明军队里呼喝之间,已有七八名妙手飞身抢到了附近,都挥刀挺枪朝我爹的身上砍刺畴昔。我瞧在眼中大呼让他谨慎,可他仿佛没有闻声,又是低吼一声震碎了我脚上的铁链。便在那一刹时,我亲眼瞥见了七八柄刀枪,同时从他白叟家的背心捅了出来!”
莫凌涛双目一凛,恨声道:“谁都没有想到,那胡廷瑞带着明军进城后就变了卦。他一面公开里收缴了众兵将的军器,一面竟猝起发难,将我们一家并着爹部下的亲信将佐都扣了起来。说甚么朱元璋有旨,我爹屡逆天道,罪不容诛,阖家九族解京抄斩!不但如此,还要清肃城中‘附贼’的百姓以正天威,只因部下苦谏这才没有屠城。”
莫凌涛摇了摇手道:“鄙人初来乍到又是长辈,如何敢在众位豪杰面前上座?”说着已从厅边搬了把椅子,鄙人首末处坐了。
“那天胡廷瑞派人往无锡城里送来了劝降手札,说甚么朱元璋授意,只要无锡城中全军易帜,定可保全众兵将性命,秋毫不犯百姓。众将都对我爹说主公遭擒局势已去,不如应了那朱重八的纳降之议。我爹思来想去,终感觉与其让世人同死,不如放大伙儿一条活路。他将帐下的将佐幕僚都调集了来,说决定开城易帜,世人是去是留皆可自决。”
在坐的世人听他有此一说,有几人已是忍不住惊呼出声。莫凌涛的眼中泪光隐现,顿了顿接着说道:“七八柄利刃穿身是多么疼痛,当时我吓得几近呆了!但我爹的脸上却闪现出了笑意,一字一句对我说:‘涛儿,别忘了爹给你说过的话!’说罢嘶吼一声,奋力将我往河中一掷。我在半空听得呼呼风响时,便看到他已然倒在了血泊里,耳边仍传来爹喊着让我‘快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