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冷暖自知[第1页/共3页]

不如不归。

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正道。

胡不归笑道：“谁敢让我受委曲？”他游移稍许，又道：“爹，孩儿有话说。”

那少年约莫十*岁模样，生得气度轩昂，头戴白玉冠，身着乌黑华服，外披银雪锦缎的披风，更衬出几分兰芝玉树的气象。他任由侍从将青鹏牵走，袍摆轻扬时，旋身离了灵兽园，大步朝后花圃行去，一面朗声问道：“父王身材如何？”

胡不归的端倪便略沉了沉，足下却不断顿，穿林荫，过廊桥，风尘仆仆，难掩暴躁。

恰是初春时节，琼英春寒料峭，房内堆砌暖玉，暖如初夏，侍女手捧换下的血布，悄无声气来来去去。

胡不归还是略一点头，迈入殿中，穿过前堂，进入卧房以内。

展长生在他怀里转动不得，手指紧攥成拳，几乎将座椅扶手捏成两段，毕竟嘶声怒道:“既然要说闲事，就先拔↑出来！”

“不归……”胡岩风凄声道，“我……对不起你。”

卧房内便只剩胡氏父子二人，胡岩风见这少年欲言又止，心头雪亮，心知迟早有这一日，面上却暖和道：“不归，你有话便说。”

胡岩风眼神垂垂腐败，望向这长得愈发酷似乃父的少年，不觉勾起温和笑容，在墨先生同胡不归搀扶下坐起家来，轻拍胡不归手背，哑声道：“返来就好，不归，可曾受了委曲？”

那少年恰是胡不归，此时跪得身姿笔挺，低眉敛目，恭声道：“家父昔日作歹，受掌门惩办，乃是顺天之举，家父与我，绝无半句牢骚。只是家父受了三年折磨，日日不得安眠，现在已靠近油尽灯枯。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求展掌门垂怜，饶家父性命。”

展龙口中的野小子，天然便是胡不归。

展长生颤声道:“师兄……”

求学谷结界重重，凡人难近，这三年却因申明鹊起，谷外垂垂堆积人群，构成了小小村庄。

“那野小子倒也得了夏元昭几分真传，”展龙低声一笑，将两枚传讯灵符捏得粉碎，低头奉迎亲吻怀中师弟玉白耳廓，“竟来了求学谷发挥苦肉计，求你救胡岩风那厮一命。”

胡不归发觉到他手指握力，缓缓勾起嘴角笑得苦楚，“武烈侯代代忠烈，满门繁华权益，满是先祖以命相搏。永昌王室凭甚么？夏氏昏庸，嫉贤妒能，何德何能掌永昌鼎祚？爹爹不平，我也不平。”

自东极洲与展长生一别，仓促已过三年。

胡不归嘲笑道：“来便来了，不过是训戒催促，还要小爷去驱逐不成？”

胡不归心头一惊，三步并作两步突入内房，便见到胡岩风面如金纸，紧闭双目，躺在素锦的被褥当中，黑发披垂，仿佛一抹眨眼便要溶解的冰雪残痕。

这一日入谷口却来了个姣美少年，个头矗立，身着褐色粗布衣衫，单身立在谷口的碎石巷子上，俄然直挺挺跪了下来。

胡不归言语甚重，仿佛一柄冰冷铁锤，重重砸在胡岩风胸口。

先前堆集心头的郁树敌恨，转眼便化得干清干净。胡不归终是自嘲一笑，摘下披风，坐在床榻边，垂目看他。

胡不归幼时念过的字字句句，现在皆如拷问。

满室沉寂，连呼吸声也相互相闻，大家大气不敢出，唯恐突破室内平静，却反倒令卧房内氛围更加凝重。胡不归悄悄握住养父露在被褥外头一只手，只觉触手处炽热干裂，仿佛骄阳暴晒下，干裂的枯木。了无活力的触感，只叫胡不归心口扯破般疼痛。

胡岩风愈发面无赤色，只得低声感喟，悄声道：“不归……我……”

胡不归一眼扫过，便有侍从知机上前道：“世子，王爷正候着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