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几家欢乐[第1页/共4页]
胡不归愈想愈是满腔委曲,哭得愈发大声,将巡查的侍卫引了过来。
民气喜,则天下喜;民气忧,则天下忧。
胡不归却不肯在熊掌重压下屈就,狠命撑起家子,亦是怒道:“谁是小龟……大喜?”
胡岩风已然醉了。
胡不归悄无声气跳下床榻,将他卧房背面的窗户悄悄推开一道缝,身形便仿佛游鱼般自裂缝中滑出,顺着圣宫侍卫队巡查的空地,一起遮讳饰掩,到达了前院书房。
随即又兀然一笑,端着酒碗,长叹一声,“是了,你怎会不怪我?”
“……摇摇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太傅大报酬你写下这两句批语,不想竟一语成谶。”
展龙心头酷烈肝火便仿佛夏季残冰落入水中,溶解得无影无踪。
那侍卫却胆小包天,竟不问青红皂白,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夏桐生一个颤抖,顿时失却了干劲,垂首道:“我……不过来唤小龟一道去迎宾,不料这臭小子不听话便罢了,竟违逆犯上,同哥哥我打起来!”
“师兄,”展长生温和应道,转头同他对视时,双眸清正灿烂,有若无边长夜中,启明的星斗,“师兄不为百姓服丧,也有人报酬你我而欣喜的时候。”
胡不归便闻声父亲沉沉嗓音,在黑暗里如同一柄钝剑被折断普通,苦闷而沙哑响起来。
展龙见展长生一身大红衫袍,衬得一张俊颜愈发唇红齿白,鲜嫩适口,笑容如同长河绵绵,不见起点。只是总对旁人笑成如许,展龙未免心头生刺。
胡不归躲在床榻中,佯作安睡,待外间的主子缓缓收回均匀鼾声时,便当落翻身坐起。
许文礼见夏桐生懊丧神采,不觉发笑,蹲下||身轻拍那少年脑后油亮乌黑的头发,笑道:“不过是个典礼罢了,你爹爹又不会当真被展龙夺走。”
夏桐生见他睁眼,方才施施然收回击,扬眉笑道:“小龟,大喜的日子,睡甚么睡,快些随我去前堂迎宾。”
他身边木桌上东倒西歪放了七八个乌黑酒坛同两个瓷碗,正自斟自饮,倒了满碗烈酒,一饮而尽。
夏桐生皱眉,恨恨道:“三日前我央爹爹带我去猎头红毛灵狐,好轻易缠得爹爹承诺……大师伯便横加干与,把爹爹抢走了!”
许文礼道:“你院中那二十头灵狐,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
展龙却将他拢在怀中,扣住后脑,低头堵上他双唇。
那男人长歌当哭,仿佛一枚钢钉打进胡不归心头。
“长生,”展龙唤他时,顺手将他头上的乌木簪悄悄拔下,三千青丝顿时垂落肩头,那乌木簪原是斩龙枪的一块碎屑,长年伴随展长生摆布,现在已浸润了神泉灵力,再难分相互,“既然你一心为那群鹌鹑筹算,依你就是。”
他不由皱眉道:“你竟……这般欢乐?”
夏桐生却怒道:“谁奇怪那臭狐狸毛皮不成!我要的是爹爹陪我!”
即使有五族盟虎视眈眈,斩龙门中却仍有来自十洲三国的来宾络绎不断,为二人道贺。
胡岩风玄色衣衫开敞,慵懒斜倚在圈椅中,一头黑发如瀑披垂,全无平素里的松散端肃,反倒倦意浑身,透出几分颓废。
胡不归更是勃然大怒,作势拔剑,却在腰间摸了个空,又攥起拳头,一面喝道:“那里来的野种,也配和本世子称兄道弟,找死!”一面便朝着夏桐生当头一拳砸下。
许文礼讶然扫过胡不归,这少年固然说得老气横秋,却字字在理,他不觉深思,过了半晌再度笑起来,“言之有理,我便替你劝劝他。”
展龙同他十指交扣,在人群中穿越,道贺的人络绎不断,展长生有金丹加持,展龙夙来刁悍,二人涓滴不觉疲累,反倒愈发兴趣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