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痛心[第1页/共2页]

待咽下一口热粥后，穆老太太这才抬一抬眼皮子嗯了一声，顺手又指了指地上的锦杌。

穆家虽家规严格，但是用饭这方面却不拘束，各房吃各房的。每月初拨钱，这些钱由各房太太掌着，每日的吃食都由她们做主，若分外想吃甚么，就必须去找太太们示下，不然就要本身自掏腰包。

如此报酬，也难怪秦妈妈之流作践。

穆言面色沉寂如水，恭恭敬敬奉侍穆老太太用了早餐，漱口毕，又递了一盏才沏的蒙顶甘露茶。

老太太点到即止，干咳两声，顺势抬臂将屋浑家打发了出去。

七八个丫环婆子则围在周边有条不紊的服侍着。

穆言指尖掐进了掌中。

胡嬷嬷会心，立即笑眯眯的小声叮咛一旁的丫环搬了锦杌给穆言坐。

漆红檀木炕几上摆着几样平淡适口的小菜，熬的糯糯的杞子粳米粥，另有一碟荷叶香饼。

这是何意？

等没了银子，又会找各种来由没脸没皮的来穆府要钱。

余众丫环婆子也都愣住了。

穆言心中腐败，眼下穆老太太不与她说话，一则是因为在用早餐，二则也是在给她立端方，让她明白这里谁最大……

穆老太太指尖弹过袖口，轻哼一声道：“能做甚么？这不是秋收了吗，他跑来讲收成不好……”

诸如穆蕊穆晓都不敢往穆拉太太跟前走动，更何况穆言。

穆言捏了捏手指，垂眉答话：“用过了。”

次日晨起，穆言梳洗穿戴整齐后带了桃红绿芜去德安苑给穆老太太存候。

穆言内心似被针尖扎了一下，是恨，是心伤，更是不甘心。

辰时二刻恰是老太太用早膳的时候。

偶然候她也分不清，这到底还是不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以后的数十年里，更是无情压榨。

穆老太太悄悄啜一口热茶，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放下茶盏这才抬眼瞧她，说道：“瞧着你气色好多了，你身子能好，我也就放心了。”

唯有沉默。

穆言脊梁直挺，面上带着丝丝淡笑，如雨后芙蓉普通平和。

口齿与胡瓜异化在一起的咔擦声清楚的飘在房中。

当年为了五十两银子，他们就毫不踌躇的把她送入了穆府……

穆老太太单手接过翻开茶盖悄悄拂着浮沫，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半响才淡淡说：“你这么早过来，用过早膳没？”

穆老太太心下一动，不着陈迹的用银箸夹起了胡瓜送入口中。

穆言沉默着。

胡嬷嬷与众丫环婆子心中悄悄猜度着。

“哎……提及来你这个爹确切也……”穆老太太点头，“当年我们将你抱来穆家，说好的五十两银子今后就两不相干了，但是你也瞧见了，这些年我们穆家并没有虐待过他，只要他来，开口了，我们多多极少都会助他。”

府上女人们的月例银子每人三两，穆言每月只要一两，而在穆府，面子的大丫环每月的月例银子都是一两五百钱，比穆言还要多出五百钱……

她每月那一两月例银子，还要送一半回家去养着他们，而他们却从不过问她到底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受欺负……

穆老太太则一动不动。

胡嬷嬷似是不信普通瞪大了眸子仔细心偷偷瞅了几眼，但见穆老太太神情平和，并不见怒意。

哪怕一个字，都会击垮她好不轻易重活出来的但愿和信心。

扑棱棱，几片落叶簌簌落地。

穆家人向来食不言寝不语。

桃红绿芜心中大惊，不由盗汗连连。

老太太说话间喝了一口热茶，茶雾缭绕，穆言看不清穆老太太的眼神，但是她晓得，她必然是高高在上不成一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