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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解缆, 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她蜷了蜷手指，在梦里仿佛透过敞开的帐篷看到了可可西里的郊野。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刚清算安妥, 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六月七日, 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 曲一弦一起跟车，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救济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她踏遍了整片可可西里，却连她的影子也没瞥见。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她蜷起家，颤抖着又拧了下，这回灯亮了。

然后拍照, 保存。

――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营地里独一一盏探射灯亮起来，灯光直落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流出泪来。

“快去看看谁被撞了啊，人没事吧？”

“我动员手电筒。”

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出去，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俄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这些年跑环线，多多极少会赶上卑劣的气候糟糕的路况以及出门没看皇历的时候。爆胎，掉螺丝，陷车，曲一弦全都碰到过。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她一凛，仿佛真的听到了帐篷被拉开的声音，那顺着夜风涌出去的潮寒氛围几近把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车底温度滚烫，另有轻微的漏油征象。

她猫腰，又挑遴选拣的，选了把扳手，钻进车底。

她捡起领巾围上，筹算追出去看看。

睡袋扭成了一团，上面还压着一个拉链未拉，流派大开的双肩包。

――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车队从格尔木解缆，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她收起舆图, 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这趟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 刚好过半。

江沅不在。

曲一弦听不清巡山队的和彭深说了甚么，只抓到几个“不晓得”“发疯一样”“开车跑了”的词，她拧眉，嘴唇翳合了数下，想问“江沅呢”？

她的认识沉浮着，试图把她拉进梦魇的深渊里。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恶鼓励着，氧气淡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没法呼吸，她伸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收缩。

“我找瓶水就返来……”

“大早晨的，被鬼附身了？”

似梦似醒间，她终究发觉本身刚才所瞥见的满是推演。

“我找瓶水就返来。”

她拧眉，边嫌弃边攀着车架借力，往车底又滑了几寸。

……

“车就停在营地那。”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构造，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不晓得过了多久，吊挂在雪山之巅的银河渐淡。天涯有浮光隐现，一道朝出的彩霞拧成一束细线，划开了夜幕与拂晓的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