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第1页/共3页]
刚清算安妥,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
曲一弦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追上去。
同一时候,凌晨的营地,引擎声轰鸣。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曲一弦无数次“瞥见”本身挣扎着从睡袋中醒来,行动迟缓地往脖子上绕领巾保暖。江沅等得不耐烦,噘着嘴抱怨她行动慢,然后回身就拉开了帐篷,本身走了出去。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这趟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刚好过半。
挂断电话,曲一弦呼出一口气。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她收起舆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文/北倾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车就停在营地那……”
营地里独一一盏探射灯亮起来,灯光直落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流出泪来。
灯没亮。
星辉落进风沙里
“我动员手电筒……”
眼睫上暮色褪去留下的露水固结成霜,她闭了闭眼,一颗心无端的不竭往下沉去,一向一向落入无尽的深渊里。
――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这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她被节制,只能在营地等动静。
越野车队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的第一个夜晚,露营的帐篷扎在雪山脚下一处巡山队的营区四周。
救济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她踏遍了整片可可西里,却连她的影子也没瞥见。
睡袋扭成了一团,上面还压着一个拉链未拉,流派大开的双肩包。
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那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我找瓶水就返来。”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芒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嘉奖。
……
隔日,自驾从西宁解缆,路过塔尔寺,青海湖,落脚在黑马河乡和星辉越野车队汇合。
她蜷了蜷手指,在梦里仿佛透过敞开的帐篷看到了可可西里的郊野。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唤醒你,带你看看甚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这傻子……”
然后拍照,保存。
六月七日,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曲一弦一起跟车,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构造,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不平安,江沅。”
长久的沉寂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我动员手电筒。”
紧接着车鸣声高文,有车灯急旋,从帐篷前一晃而过,沉寂的凌晨俄然被扯开了一道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