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草率了[第1页/共4页]

在景丹返来复命时，张湛仍然详言正色，直到景丹禀报说第五伦婉拒了辟除，他那张扑克脸上才有了一丝异动。

宜为当代名臣，是张湛对景丹的赞誉，现在又给了素未会面的第五伦，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而在郡人眼中，张大尹过分庄严，永久板着张脸――与曹掾议事时如此，回到家与老婆相处如此，乃至单独居处幽室中也如许。

他倒是想听听，第五伦究竟是要在家里照顾年老祖父不能远游，还是甚么老掉牙的借口？

“太小了，遵还是例，没到二十，做不了长吏曹掾啊。”

“也不必持续辟除第五伦了，临时先如许。”

张湛捋须道：“这义仓承前朝宣帝时大司农耿寿昌常平仓之意，于公无损，于私无益，甚好。”

第五伦先前让学、辞孝悌的前科，让张湛稍稍有点心机筹办，他倒也没恼，只问：“那孺子可说了启事？”

“郡君，若无合适的职位，我情愿将文学掾让出来。”

举孝廉乃作为从汉到新，帝国的选官正路，乃是朝廷官吏的首要来源，名公巨卿多出于此，三十年前，张湛就是靠着举孝廉步入政坛。

这天凌晨，第五霸手持钩镶和没开封的环首刀，正与第五伦你来我往，教他技艺。

张湛倒也没有自怨自艾，或者心念前朝，仍兢兢业业做着本职事情，前年泾水雍塞改道，若非他主动救灾，恐怕会变成更大的祸害，死更多人。

他官袍清算得整整齐齐，每个褶皱都捋平，长冠扶得端端方正，冠带鄙人巴尖髯毛正火线系了个很古板的结。十年下来，没有任何窜改，关中人便给他取了个外号。

这年初天下豪右虽众，但也分三五九等，最强大的就是第五伦家那种小地主，也就在窝里横，出了村啥都不是，也没有任何阀阅。

张湛为人刚正，脾气也有些偏执，倒是很善于自省。

“竟然另有这类偶合？”

那景丹最后提到的义学，就是“仓廪实则知礼节”了，第五里大有酿本钱郡榜样村的架式。

“他两让两辞，又在里中亲身实际孔子庶之、富之、教之之道。立操如此，别说列尉郡，放眼雍州都极其罕见。看来，他的度量与孙卿一样，毫不是小吏能容得下的，宜为当代名臣矣！”

景赤忱中一惊，明白张湛的筹算，乃至有点妒忌了：“郡君莫非是想举他为……孝廉！？”

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廉吏，民之表也。遵循孝子必定是忠臣，廉吏必定能治好处所的品德逻辑，从汉武帝时规定郡国每年保举孝敬亲长、廉能朴重者各一人，遂成定制。

张湛在前朝成帝、哀帝时便为两千石，新朝建立厥后列尉郡任职，看上去是平调，实则倒是降了。只因张湛为人呆板朴重，没有跟随潮流奉上吉祥谶纬吹嘘王莽，故未能封五等爵，只混了个里附城，相称于前汉的关内侯。

“此次婉拒，是我沉思熟虑的成果，一点都不草率！你且听我细细说来。”

这下张湛有点明白第五伦为何婉拒退隐了：“如此看来，伯鱼明显是位不学自明的大贤，我却觉得是小才，除以佐吏之职，难怪他不肯意出山啊，是我草率了。”

贿赂上位就不说了，就算普通保举，也常常以族为德，以位为贤，贡举则以阀阅。污流之下，连张湛这类还算朴重的官员也不能免俗。

张湛听罢再赞：“鲍宣所言七亡之第四，便是豪强大姓蚕食无厌，导致敷裕者连阡陌，贫贱者无立锥之地。第五伦身为里豪郎君，却反其道而行之。救灾恤邻，道也，行道有福，难怪他家名声在乡中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