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男孩的夏天[第2页/共5页]
“我们把红领巾先收起来,不戴了,免得他们抢。”姥爷说完这句话,珍一下子就哭出声来。姥爷冷静地拿起红领巾,给珍戴上,然后把她拉到墙边,指着那幅画像中的爷爷,奉告她,爷爷晓得姨夫的委曲,会替他伸冤的,他包管。
姥爷领着我和珍来不及穿衣服就跑下了楼。在院子里一向比及爸爸妈妈赶来。
但我再也没有见到珍表姐。她已经追跟着那一年的夏天一起消逝了。
过了好久,他才返来。红领巾拿返来了。但姥爷却没有把它给珍,而是坐在桌边唉声感喟。好久今后,我才晓得此中的原委。那天姥爷一向找到校长。校长已经晓得了产生的事,教员也把红领巾给追了返来。他说黉舍决不会因为姨夫出了事而轻视珍,但还是劝她上学不要戴红领巾了,因为教员不能不时庇护她。最后,他表示,阿谁领头的孩子的父亲,是革委会的副主任,造反起家的,相称有权势。
半夜,我被一种异动声惊醒。昏黄中看到姥爷正起家朝阳台那边奔去。阳台的门不知甚么时候翻开了,一股冷风正窜进屋来。我爬起来,昏黄中面前的景象实在吓了我一跳。阳台那边,珍表姐身上只穿戴衬衫和短裤,光着脚,已经爬上了阳台的雕栏。姥爷家住三楼,当时是最高的楼层。珍如果翻出去,非摔扁了不成。姥爷一把抓住她,把她抱返来,一边叫着她的名字。她却毫无反应。姥爷不敢睡了,他看着熟睡的珍,不竭地感喟,“这孩子,另有梦游的弊端。”
厥后,我听妈妈说,实在我有两个珍表姐。一个叫月珍、一个叫秀珍,是孪生姐妹。那就对了,怪不得我感觉我所见到的珍表姐不像是一小我。“你没见过秀珍的,在你很小的时候,秀珍就染上肺炎死了。”
我又住到姥爷家里。那间不大的屋子,没有珍显得空空荡荡。
姨夫确然不再是我的姨夫,但珍仍然是我的表姐。
但妈妈一把就把她搂在了怀里,抽泣起来。姥爷叫妈妈不要哭,本身却落了泪。
长大今后,我才感受出,珍表姐并不肯意出门。她出门实在是为了陪我。有她在中间,我会仗势很多,不消担忧被普通大的孩子欺负。不过,珍就没有这么荣幸。那天放学,珍没有定时返来。姥爷很担忧。厥后她返来了,一向在哭。她的衣服上像是少了甚么。本来她的红领巾没了。她说年级里那几个最调皮的孩子,在路上堵她,抢走了她的红领巾,还骂她黑崽子,说她不配当红小兵。
不过那一年,院子中温馨了很多,因为大部分比我大的孩子都到了上学的春秋。
当然也有可骇的东西,不过离我们却很悠远。固然我不熟谙几个字,却已经学会了看报纸上的舆图。“打倒美帝、打倒苏修”那几个黑体大字我是认得的。我从小就晓得他们都是非常凶暴的仇敌,在他们的统治之下,群众处于水深炽热当中。他们觊觎我们崇高的国土,由来已久……,不过,姥爷指着墙上的画像奉告我,只要有画像上的爷爷在,我们甚么都不消怕。
阿谁领头孩子的父亲,那位传闻很有权势的人物,厥后我还真看到他。仅仅几个月以后,他呈现在我家中间一所中黉舍园的讲台上,手上还带着链子。底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我和几个还没上学的孩子猎奇地趴着墙头看着内里的景象。我记得他下台阶时以一种非常奇特的姿式走着。像是脚上登着自行车的踏板。厥后我才晓得,那是他戴了重刑犯的枷锁的原因。真是造化弄人,谁也料不到世事的窜改竟有那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