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质本洁来还洁去(二)[第2页/共3页]
我心一惊,莫不是金侍郎私通乱党屠城?可他的妹子也在此中受了连累,金辉图得甚么呢?
“都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忿然摆摆手感喟道,“退下吧,兴州之乱,本帅责无旁贷,与你们无关。本帅已经向朝廷上奏请罪。”
有人在一旁提示:“休得胡乱攀咬,金侍郎的妹子,大帅的六夫人现在也是深受其害,至今浑沌未醒。”
“水!水!脏……太脏了……”她呢喃自语,俄然猖獗地喊着“水!水来!”手中的水杯掷去地上,哗啦一声粉碎开来,她却瑟瑟颤栗地哭泣说,“水,脏了。”
“大帅,大帅!”又一阵劝止声。
致深“啪”的一声拍案无声大怒。我倏然一惊,这是甚么意义?莫非不是外虏,是家贼?
进屋,六姨太便不准点灯,更不准人靠近,她瑟缩在床上角落里,裹着锦被颤栗。
黑暗中,只看到她一双幽幽的眼,板滞的飘着幽亮的光。
不知不觉中,我的泪水已充盈了眼眶。那满地死尸的惨状历历在目,六姨太那惊惧而充血的神采仿佛就在我面前。如果那人所言不虚,那六姨太她蒙受的厄运,定然万劫不复……
残雪铺满层层屋脊,那氛围压抑而黯然。
我一惊,不知出了何事,疾步奔去求缺斋外,小厮狗儿却从地上石阶旁跃起,一把拦住我来路,无声点头。
“大帅,这口鸟气就吞了不成?”洪将军起家大呼大嚷道。致深手中拈玩着那串伽南佛珠,唇角勾起一痕冷冷的笑。他想衡量甚么?只我明白,致深他毫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
“是啊大帅,不是麾下人等对付塞责,实属此事蹊跷呀。早不来晚不来,恰好待南门虚守,大雪封路,守兵未能及时奉调返回兴城,俄然就遭了乱党破了城门大开杀戒?莫不是乱党神机奇谋?戍守换防的军机大事,不该别传的。这乱党似对城里的驻防了若指掌,闲庭信步普通的自来自去!”
我一夜无眠,满怀忧愁,恶梦缭绕在心头久久不散,单身去求缺斋见致深。
他凝神望我,仿佛劫后重生,相互都是另一番的欣喜。
甲胄声,刀剑铁器磕碰的哗啦啦声响混作一团,似是无数人跪地的声音。
骆师爷骂道:“说你老洪是莽张飞,公然不假。大帅运筹帷幄,何必你多虑?”
还未至廊下,远远地便闻声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呼和叫唤声,惊得院内树上的雪扑簌而下。
“那也不必然,金府的女眷,传闻各个安然无恙,如何周府的女眷恰好遭殃?”
他沙哑声音问:“你,无恙吧?”
世人散去,却有一人跪地痛哭不起。
我紧紧咬住了手指,落下的泪水被风干,在脸上生疼。那半节绸带殷红如血,覆在她腕上,如一道扯破的血痕。我不敢去想,更不敢望向她身躯其他部位上的道道伤痕。迷蒙泪水间,那惨烈的暴刑仿佛就在面前。一夜暴雨摧花,曾经的斑斓与高傲就在一刹被狠狠撕碎,踩踏如肮脏的泥沟。
我身姿荏弱,但是六姐姐也还算小巧小巧。我咬牙,递给致深一个眼色,表示他不必多虑。我同冰绡吃力的半拖半背了六姨太回房,几近是徐行徐歇,逛逛停停,直到浑身都出了汗,才到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