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死楹联（一）[第1页/共2页]

港湾深处另有更大的风波在等着我，我晓得，但现在已没有转头路。

她的眸光俄然转向我，我慌得低头，她却换了神采，全然没有方才的悲戚，含着大气自矜的笑，朗然道：“能令人害怕，也能令人爱我，本宫便有如此的本领。”

肃宁嬷嬷引我出去，只说了两句话就退下，剩下我在空落落的房里。我缓缓来到画案旁，凝睇着画案上一幅做了普通的福绿寿扇面，那线条勾画得颇是大气。墨研的颇浓，便更显得那字丰润饱满，大气恢弘。

“回老佛爷。臣妾只是感觉这春联气度广博，便不由很多看了几眼。”我谨慎翼翼地回话，心下还是惴惴不安。

我边行边看，忽见中堂上一幅画《松鹤牡丹图》，笔墨清爽、设色高雅、那画中一对儿仙鹤形神毕肖，栩栩如生。题跋处一首诗“湛湛庭除浥露浓，花开犹及得东风。数苞暖拆朝霞里，几朵寒暮雨中。”我立在画前咀嚼，抚玩那用笔着色的深切浅出，蓦地间，眸光被画旁的一副古拙的方隶楹联摄住。脑海中立时满盈起一阵血腥般的颤栗，仿佛面前被一缕奇光刺目，我紧紧攥动手中的帕子，睁大了眼细心看去，连一丝一毫的笔墨都不忍放过。

曾记得人传言说，靖德天子只同太后生有一子，太后年青时很有手腕，令六宫妃嫔没法近皇上之身，更无子嗣。天子驾崩前，太后将太子推去靖德天子面前惨痛地说一句“皇上，您的儿子在此。”靖德天子才拉了太子的手，传位太子，便是那英年早逝的先皇。太后扶幼帝即位，顾命大臣顾忌太后，怕她挟幼主把持朝政，要借机撤除她。太后就结合了摄政王一夜间政变，将八大臣斩首，本身一夜之间独揽大权，垂帘听政。厥后先皇十九岁暴病驾崩，她又扶了娘家的外甥，先帝的堂弟当今皇上坐了龙椅。她一女子若没有几分过人的手腕，只怕早已成了这宫中无尽的冤魂之一了。

我听得心惊不定，仿佛那波澜起伏九死平生的宫廷斗争就在面前。面前这气度雍容的老妇人，又是如何才气构造算尽，直到本日垂帘听政的宝座？我沉吟不语，屋内又是沉寂悄悄，光阴呆滞普通的死寂。太后深不成测的眼眸深处，粉饰着难以言状的哀思。她神情庄严，在闭眼轻叹的刹时，透暴露一丝从未见过的倦意。

我昂首看向四壁高凹凸低的书画，从梅花小篆到花鸟虫鱼，无不显现作画人的才情不凡。有人传言说太后附庸风雅，嗜画如命。可依我看她在这绘画上的成就，远非附庸风雅那么简朴。

瑶花无尘根。

我满心的纠结，却别无挑选。仿佛一叶扁舟利用于无尽的大海上，能不掀刮风波便是谢天谢地，又怎敢回绝她放下身材为我伸出的那遁藏风雨的港湾？

太后眸光如蕴海深的波浪，核阅那副楹联感喟道：“‘云鹤有奇翼；瑶花无尘根。’这副楹联，原是圣祖爷题在养心殿的。我初入宫廷，第一目睹到，就暗自喜好上这副楹联，铭记于心。宫中光阴不易过，我便不时候刻鼓励本身，云鹤瑶花，本不凡物，自有出头的一日。厥后，本宫也算历经盘曲，九死平生，多少次命悬一线。光阴艰巨，却还是凭着这幅春联，走到了本日。诛杀那包藏祸心害我母子的八大臣之前夕，本宫行宫内闭门誊写了此楹联百遍。而后，东宫圣母太后听人教唆要对本宫动手……”她顿了顿，眸中暴露一丝不易发觉的痛苦道，“幸运死里逃生后，本宫就书了这幅保本宫罹难成祥的楹联在此处高悬。若非如此，本宫怎能不成为旁人的刀下之鬼？”她牙关颤抖半晌，挤出几个字，“卧榻之侧岂容别人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