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落胎(一)[第1页/共2页]
“漪澜mm,你听姐姐的劝,你莫要乱吃她们送来的汤、补品,甚么都不要吃!不要吃!啊~”
我责怪地望冰绡一眼,斥责着:“慌手慌脚的!”一个眼神叮咛冰绡下去。
雨脚如麻,淅淅沥沥地不见停歇,她扶了窗儿守了暗夜发楞,或是听到我的脚步声,轻声道:“晴柔在此,碍着mm安息了吧?”她的言语惴惴谨慎,却似不忍拜别。
她幽幽地说,断断续续,她的话更加的怪诞不经,语无伦次,本来温馨的脸颊上目光板滞,“药,统统的药都是有毒的,喝了,孩子便保不住!”
步出船舫,黑沉沉的天幕下漫天匝地的大雨袭来,冷风带雨直扑颜面,掠乱了鬓发,更卷起雨湿的绫裙沉沉地飘摆,兜在肌肤上凉凉的寒意彻骨。我举头看时,半明半透的玫瑰紫色油纸伞隔着天,隔着雨,直泻的水注从伞边落下,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面前一片白濛濛,恍惚了风景,唯有潮冷的氛围带了泥土草腥凉入肺腑,令人迷蒙中带了一丝复苏。
“蜜斯,快回房换衣吧。”冰绡在一旁催促。
我一怔,双手接过,忙谢过她,却见她眼泪黯然流出,侧头用手背拭泪,说:“mm要保重身子,不要像姐姐,一时粗心了,遗恨毕生。”
“呀,辛苦四姐姐这个时分还在为漪澜照顾兰花,真真是漪澜的罪恶了。”我凑上前尽是歉意,却猜想着她如何穿了一身素服。似是为谁带孝,却又不敢断言,放缓了声音问:“本日姐妹们齐聚在石舫,因何不见姐姐前去?”
“今儿,是我那薄命孩儿的九九八十一天忌辰,无人记起,只我记得他。他还那么小,每天在我腹中玩皮,但是那日,怪我,鬼使神差要去花圃,屋里憋闷,谁想才出房门,地,地陷落下去,裂开一条口,我的孩子被收走了……那安胎药,是毒药,吃了安胎药,我的孩子就没了!”
行至水心斋,我才微微送口气,提提黏在身上的湿裙,摆布看丫环们一个个停了步兀安闲廊檐下拧着石榴裙下摆潲的雨水,唧唧喳喳地抱怨着老天爷阴晴不定。
却惊见她回身时的脸,衬着一身墨色缀了红色珠花的衫子,更显惨白如纸色。她泪痕满面,整小我非常蕉萃,竟像是一夕之间衰老了很多。
回身就要夺冰绡手中的汤碗,冰绡吓到手一抖,汤碗打落,哗啦啦碎开一地。
我随了她转进卧房去换衣,不想才迈进门一只脚,便惊诧在那边,房内有人!
望着她谨慎翼翼的模样,我豁然地一笑说:“姐姐多虑了,姐姐在此,恰好陪漪澜说说话。”
“四姐姐,不必多心,漪澜房里,四姐姐尽放宽解。”我轻声安抚着她,想让她平静下来。她却蓦地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枯瘦的十指非常有力,眼中泛着如见幽灵的惶恐,攥紧了我的手道,“你信我的?是吗?你信我的话。我便晓得你如此冰雪聪明的人儿,天然不会像老爷一样胡涂的。”见我不答,她几次点头阴阴地说:“她们,她们毒死了我的孩儿,她们,她们毒死了他。”
“mm腹中的娃儿,过不了两个月,就要显身子吧?真好。”她说,唇角的笑意尽是苦楚,我的心头一颤,见她缓缓从袖子里扯出一块儿大红的缎子,细心一看,是绣的五毒肚兜,绣得针脚细致,好精美。
我一手重护着小腹,怕那躲藏的生命受寒,一手提了冰冷垂水的细褶裙,碎步行在雨水积洼的碎石小径,灯笼光影下雨水满溢的竹林小径光怪陆离的碎影,被我散碎的法度踏破。举头更见花树黑黢黢的一片,那小径绝顶黑洞洞的树影,很有些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