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当归(三)[第2页/共2页]
话说到此,我俄然一个转念,眸光里闪出一分非常的亮光,当归?那加去药罐中害我血流不绝顶昏乏力的是这味当归,但上等的当归也是宝贵药材,岂是她一个小丫环所能买得起的?府里卖身的粗使的丫环依端方不得出府门半步,如何去买?若菱儿公然要替主子报仇,凡是不必如此吃力,只需弄些便宜易寻的老鼠药悄悄下去汤药中,就要了我的性命!
瞬息间,立时复苏,不能自乱阵脚。
我惊诧,打量她谨慎地问:“此话但是确实?”
长吐一口冷气,我紧咬瑟瑟的牙关,忍着那淡薄的寒气如刃,强自撑了衰弱的身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抬出去!不得张扬!”
惶恐如海潮般劈面囊括而来。我面前一阵眩晕,仿佛脚下的地都因她这一撞而地动山摇,惊得令人安身不稳。
冰绡爬起家,下地掌灯,更加我添了一床薄衾,又为我掖好被角,轻声安抚说:“蜜斯莫怕,邪不堪正,她们就说死,也是罪有应得,同我们甚么相干?”
一夜未眠,加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叩响檐角铁马声蹭蹭,将衰弱的我多次从梦魇中惊醒。
我正在推算此中头绪关联,忽听隋嬷嬷又说:“传闻,前个月里,菱儿的娘和兄弟都远远的搬出了兴州,传闻是家里俄然起家了,风风景光的去城外购置了宅子地步,还要赎女儿出来嫁人,不知如何的,现在乐极生悲天降横祸,这菱儿就……”
我大口喘气,惊魂不定,四周黑黢黢的只听到冰绡的声音,看不清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已是周身盗汗濡湿衣衫。
我搁下汤勺昂首望她,满眼纳罕,如此形孤影单之人,若非受了四姨太大恩,如何去为她冒死?更何况她们并无来往。
谁想朝夕之间,我手上便感染了一条性命!
她在我面前死去,她怨毒的目光狠狠瞪视我,缭绕不去,那鲜血在我面前飘散,仿佛这暗夜中的雨滴都染做暗红赤色,满盈丝丝的腥气。我的脚步放快,呼吸短促,急趋奔向卧房而去,俄然感觉脚下裙摆被人踩住,全部身子飞跌而出,“啊!”我一声惨叫,幸亏冰绡眼明手快一把搂住我的腰,再回身看,清楚身后无人。内心油但是生莫名的惊骇,幽灵......
我惶恐之余咬紧了唇,生生将这无尽的惊惧一点点压转意底。不能慌,更不能现在自乱阵脚!
只我心头逐步安静后,强喘一口气,对冰绡说:“明日去求九爷,设法查账册,迩来府里可曾有人大量支付上等当归?”
隋嬷嬷毕竟是府里白叟,见多识广,心领神会地得令,回身叮咛婆子们说:“雨湿路滑,菱儿出错落井溺水而亡,八奶奶慈悲,赏口棺材发丧了。”
我才端起碗,便见隋嬷嬷急仓促出去,轻声在我耳边道:“八奶奶让婆子去刺探的事儿,密查来了。菱儿迩来不见同甚么人来往,她性子古怪,丫环们都躲她远远的,以往同四姨太也未曾有甚么来往。”
我的心一沉,若这害我之人在府里藏身,定然是对我有所图谋,同我有短长干系之人。
“都返来!谁见到鬼的模样不成?大惊小怪!”我责备一声,咬牙起家,掠过一绺狼藉鬓发去耳后,正正衣衫沉稳道:“天湿,路滑,细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