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痘疹(三)[第1页/共3页]
“这是芨芨草煎熬的药汁,每四个时候一饮,是官方偏方,包治天花痘疹。”他自傲的目光,熠熠中尽是期冀。仿佛手心中谨慎翼翼捧的不是药碗,而是我随时摇摇欲坠的性命。
再醒来时,脑筋复苏,仿佛身子也轻松很多,腹中也有些饥肠辘辘。
我挪了身子,要穿鞋下地,却忽觉周身一阵瘙痒,开初是只是脖颈,我悄悄抚过,依约觉出藐小的疙瘩,正在游移,俄然感觉脸颊,手臂,大腿,脖颈……到处如虫爬过般的瘙痒。
孱羸的我踉踉跄跄地扑去打扮台,只是那镜子,我那菱花镜,却不知去处。
我翻身下床,也不及去穿鞋,赤着足挣扎着奔去打扮台寻镜子,我要看看,我现在到底变作一副甚么鬼模样?
迷含混糊地,额头丝丝凉意透入炽热的体内,似蒸腾起一丝白白的热气。我呢喃着问:“我,要死了吗?”
我摆摆手,表示她放在一旁,缓缓问:“菱花镜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竭的我才松开牙关,眼睁睁惊见那血渐渐从他手腕滚落,一滴滴一点点,落在我乌黑色的衾衣上,殷红刺目,如雪地上散落的红梅花瓣普通灼目。我悄悄地抽泣,尽是委曲,那煎熬之痛,仿佛疏解了很多。我情不自禁的将头贴紧去他的胸口,听着他清楚的心跳声,感受那胸膛的暖和。
“都下去吧!”九爷低身叮咛。探手来扶扶我额头冰冷的帕子,我才模糊恍悟,那凉意源自于此。九爷怀铄持续在冰水盆中打了冰冷的巾帕放在我额头说:“莫怕,郎中就来了。”
我的心一沉,额头冰冷,惊骇与寒意传遍满身。
俄然记起了六姨太那挖苦嘲弄的言语,疹子?我惊得一个寒噤,仿佛当头一棒被人打晕,脑筋里嗡嗡作响。疹子,我火辣辣的脸颊,肿痛的眼,无处不在悄悄的瘙痒,爬动着埋没在身材中的可骇。
我肌肤莹白,昔日致深老是爱把弄我的玉臂,悄悄捏玩着赞了说:“冰肌玉骨自生凉的美人臂便是如卿这般。”只是现在,那本来白净的臂上密匝匝如会合了诸多暗红色的蚂蚁,聚做一片片,从心底生出高耸的可骇。奇痒令我冒死地抓挠,那疹子却越来越鼓。惊得我顷刻间倦意全无。
我的手被他紧紧握住说:“不会。”声音沉稳,不高却极是给人安抚。衰弱有力的我几近有力睁眼,昏昏沉沉的感觉本身被灌下些米汤、汁水,又一口口的吐出。
吃过药,我稍事温馨,躺在床上闭目,却还是是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炽热,只是有力睁眼。半夜,炽热如烙铁烫在身上,让我惊醒,我一阵瑟瑟颤栗,惊得四下望着。
恍忽中,我感觉喉头被卡住普通,吃力地喘气挣扎,惊得世人会合过来,手足无措。
“冷,冷……”屋内仿佛是冰窖普通,冷雨似浇在我肌肤上,体表寒凉颤抖,体内倒是冰火两重天,冰与火在体内比武胶葛着,在我身材合二为一又遽然分开,好似那窗外的风雨声吼怒而来。
郎中赶来,为我评脉,看看我脸颊上的痘疹说:“小夫人这痘疹是收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镜子呢?我心下一沉。
我卷起来那浅碧色细绫衾衣的袖笼,暴露一段乌黑的臂膀,不感觉一阵触目惊心。
到了第三日,我周身的滚烫垂垂的退热,身子也不再有冰山火海半点煎熬,总算是能安稳地昏沉沉地睡下。
他身子微微一抖,悄悄一声嗟叹,却用力更是搂紧我火炭般炙热的身子在怀里,颤抖的声音欣喜:“不怕,不怕,忍一忍,就好了。”
“九爷说,陈米白粥最是败火去内毒,让八奶奶这两日吃些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