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结盟(三)[第2页/共2页]
我单独对了菱花镜,将方才戴上的金饰一件件地重新卸下。每卸去一件金饰,心下便更冷了一分。
中间一个安静的声音安慰:“洪将军,稍安勿躁。大帅深谋远虑,那心机岂是你我所能测度的?”
冰绡吓得一阵毛骨悚然,却含糊地点头,转出帘外便喊来尺素、焰绮好生服侍我,本身披衣冲了出去。轩门开启声,院中风雨里冰绡的喷嚏声,更有隋嬷嬷的声音杂在此中责怪地问:“大女人,这黑灯瞎火的,是去那里呀?”
我怕些甚么?天晓得。
不知过了多久,雨中的脚步声传来,靴子踩去积水里噗哒噗哒的声响,更有他浑厚深沉的声音问:“她在那里?”
我内心有鬼,眸光都不敢看她,心想,莫不是昨夜我将致深大夜里从六姨太房里请来,慧巧姐姐责备我行事过分高耸了?
我淡笑了点头说:“不必!”
“那里?”他的胸膛宽广,但蓑衣上雨水的冰冷湿了我一片一衫,冷冷的。我颤抖了手指指了身后窗上的黑影,那风中张牙舞爪的影子,在窗纱上时候要扑出去擒我普通。他呵呵一笑搂紧我说:“傻丫头,那是树影,你怕得甚么?”
致深深沉的声音道:“不急一时,让他们跳去,告的,闹的,都凭了他们去。待他们的戏唱足了,自有退场压轴的好戏。”
他抖去蓑衣斗笠,但我却不肯放手,紧紧贴在他怀里。他蓑衣上的雨水已将我周身浸湿,冷风一阵更是瑟瑟颤栗。他打横抱起我,阔步奔去床上。我谨慎翼翼地伏在他怀里,垂垂的安静下来。我成心偶然地紧紧贴着他,悄悄用头蹭着他的胸口,如一只雨水中被捡回的流浪猫儿,被他暖和的胸膛垂垂的捂暖着。只是我的内心却寻味着五姨太慧巧的那句忠告,若要为我拿孩儿伸冤,斗败六姨太,我就必须把这个男人对六姨太的宠嬖夺过来。
正在笑着,内里一阵清澈的话语声:“但是笑得甚么?”
第二日,我醒来时已是天近晌午,因是淫雨连缀,天气不开,以是四下里暗如黑夜,我却浑然不觉。我传闻致深一早就起家拜别,说是要赶去总督衙门议事,因怕吵醒我,悄悄的拜别,竟然连盥洗都是去书房的。
我心领神会,五姨太如此美意,我如果再推委便是我的不是了。
我心下一沉,仿佛本来的经心筹办都落了空,郁郁之情不免挥之不去。转念一想,公然六姨太是比我聪明的。她晓得在周府该如何安身,晓得何为依托,更有勇气不顾统统去争抢。
“致深!”我脱口呼出,挪解缆子,就见顶了一身湿漉漉的他已不及摘去雨笠脱去蓑衣便冲进屋来。我惊鸿般已从床上奔起,扑入他怀中,周身瑟瑟颤栗,牙关里挤出几个字:“致深,有鬼!”
我进退不得,就立在廊下,猜是内里说话的人同致深干系颇近,不然依着致深常日冷冰冰高高在上的做派,不会有人敢同他话语如此简便。来福一眼看到我,敏捷地奔来讲:“有外客在,都是大帅的幕僚和麾下大将。”
“咦,这不是我们的汗巾子吗?”冰绡都看了出来。我心下一触,想是昨夜这汗巾子被我压在身下,他怕惊醒我,就没敢从我身下抽出,可见他一片用心之深。倒是冰绡在一旁讽刺道:“姑爷连汗巾子都不及系,难不成是提了裤子跑去书房的?”
雨大,潲得廊子下青砖地湿漉漉一片,绣鞋踩上去,沾湿裙摆沉甸甸的飘飘晃晃,一如我现在的心境。
我忙敛住笑,是慧巧姐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