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吾儿有灵，归去来兮[第1页/共3页]

潘娇娇咬着牙根儿，恨恨地骂了句她死去的男人。阿谁死鬼，明晓得李孝常反了，明晓得石三是李孝常部下没法无天的兵，那双靴子就白送了他呗，怎还就不值他那一条命啊，害得儿子也随他而去。

潘娘子紧赶几步进了院子，一瞧柿子树下，正睡着一个破衣褴衫的乞儿。潘娘子丢下针线篮子，从墙角抄起一根棍子，就怒瞪双目冲了畴昔，人未曾到，呼天抢地的哭声先自响起来：“彼苍呐，这是多么狼心狗肺没了心肝的乞索儿，欺负到我一个……”

这父子俩，一样的犟啊！

潘娘子欣喜若狂地捏捏李鱼的肩膀，又摸摸他的脸颊，俄然神采一变，惊骇地四下看了几眼，推着李鱼道：“儿啊，你逃狱了是不是？你快走，能逃多远逃多远，娘只要你活着就好，你快走！快走！”

但是，谁晓得那孩子竟然始终记取他爹的仇恨，竟然去处石三儿复仇啊！石三儿已经投奔了官府，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的官兵，还当上了执戟长，那傻孩子如何就敢去刺杀他？

都督府门口的执戟兵俄然将戟一横，挡在了她的面前。

现在潘娘子也不过才三十四五的年纪，可那精气神儿，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人没了奔头，活着也就只是活着了。

潘娘子狠狠瞪了小丁一眼：“你小子，今后长点眼睛，别觉得老娘死了男人没了儿子就好欺负，哼！”

“站住！”

目睹李鱼含笑用力点一点头，潘娘子两眼一翻，喜极而昏。

潘娘子一起走，一起哭，两只眸子肿得都跟胡桃似的。到了自家门前，潘娘子俄然瞧见篱笆门儿是开着的，不由心头一紧，院子里可还养着几只老母鸡呢，可别是招了贼了？

十二三岁的少年，恰是最能吃的时候。后代的人但是绝对想像，就凭正长身材的少年人饭量大、能吃，就足以把一户贫民家吃得捉襟见肘、困顿不堪。

而贫苦人家的孩子，十二三岁就该出来做工，帮衬家里了，偏这李鱼不知撞了哪路邪，尽管四周探听，凡是传闻谁拳脚短长，便去凑趣着学习技艺。除此以外甚么都不干，如此一来可就更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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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娘子步步紧逼，那执戟手不过十七八岁，那里是她敌手，被她唬得连连后退。

自打儿子被解送都城，那玄月九秋决之日，就像悬在她心头的一口刀，无时不刻不割得她的心鲜血淋漓。玄月九那天，她失魂落魄，独坐家中，待到中午行刑时候，俄然就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哭得直至晕厥。她晓得，她的儿、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从这一刻起，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李鱼踌躇了一下，接着道：“我是……因为为父杀人，是为了尽孝道！以是天子开恩，赦免了我的罪！娘，儿现在是无罪之身，儿活着，没罪了，你明白么？”

执戟长乔二郎赶过来，冲那执戟手狠狠瞪了一眼，又转向潘娘子：“小丁新来的，府上出出进进的人又多，他不认得，哈哈，莫怪！莫怪！”

潘娘子跟失了魂儿似的盯着儿子，嘴唇颤抖着，颤抖了半晌，俄然凄厉地一声哭嚎：“小鱼儿！我的儿啊～～～”

潘娘子满眼惊骇，唯恐迟了一分，就有官府差人扑出去再捉了她儿子似的。李鱼哭笑不得，用力抓住潘娘子的双手，当真隧道：“娘！你别担忧！我没死！我也不是逃狱而逃！我是……”

各种影象，纷繁涌上心头，固然主导着这具躯体的人是杨冰的影象，但是潘氏娘子对儿子涓滴不遗的母爱，却不能不影响到他。李鱼顿时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翻身跪倒，颤声道：“娘！不孝儿，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