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医户世家[第1页/共2页]

苏家的院子三进三出，中规中矩。在鄞县，苏家固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也算是衣食无忧。苏家老太爷年龄虽高，还是当家的主儿，住正房。东厢是宗子，西厢之前住的是次子，然罢了经亡故，剩下一对孤儿寡母，就是少年跟他母亲柳氏。

“娘。”苏小煜瞥了眼走出去的妇人，灵巧地从妇人手中接过菜篮子，放在院子里的磨盘上。

“又胡说！祠堂有列祖列宗保佑，闹甚么鬼！你大伯闻声了，又要呵叱你了。”妇人提着篮子跨进门槛，朝仇家的庞氏微微一笑，道：“嫂嫂好。”

大伯的妾室庞姨娘吐掉了嘴上沾着的瓜子壳，笑道：“小煜啊，有甚么好气的？你够得着那药柜吗？”

小蝶从速将双手捂住嘴，差点一嘴皮子真的将苏小煜的奥妙给流暴露来了。

但是这个世道，谁管你佩服不平气？命好的高枕无忧，命差的，喏，像这牲口一样，供人使唤调派，一鞭子下去，再热再累，也得起来干活。

苏家次子早亡后，老爷子怕人丁残落，又做主让长房纳了个妾，可惜庞月如肚皮不争气，生了个女娃，在这家中的职位，也只能算是比上不敷比下不足了。

如许，苏家三代行医的说法才算有了按照，现在，苏家医馆再添一名坐堂大夫，比及苏小煜的大哥苏长年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这四代行医的招牌也就敲得响铛铛了。

少年强忍着泪水，但是头上的汗流下来，渍得眼睛酸疼，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谁叫他是个遗腹子，谁叫他不是苏家的宗子嫡孙。谁叫……谁叫他偏生还不平气呢？

少年满头是汗地跑过街巷，汗水落在地上，不争气地刹时蒸发成虚无。

妇人拿了条长凳，嘴里数落道：“你庞姨跟你说话，你也不拿条凳子让她坐坐，像话吗？”

苏小煜气得满脸通红，道：“我才没有输！论记草药，我记得比大哥多，论望气，我比大哥拿捏得准，凭甚么让大哥当坐堂大夫，不准我去？他们就是看大父不在，欺负我！”

“小蝶！不是说好了，去破庙玩的事情不能说出来的嘛！你再多说一句，下次再也不带你出去玩了！”苏小煜从速喝住苏小蝶。

蹬蹬蹬。

但是最不平气的就是苏小煜了。当初学医的时候老太爷说得明显白白，谁本事谁坐堂当大夫，成果学医的几个学徒一比试，较着占上风的苏小煜却连在医馆当抓药学徒的资格都没捞着，他能不气？

仇家大伯家的妾室磕着瓜子，听到苏小煜在嚷嚷，胜于无聊地倚在门边，笑盈盈地说道：“小煜，输给你大哥？我就晓得，你怎比得上你大哥呢？”

至于苏小煜的大伯苏炳，则是苏大医一手教出来的，也算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闲逛的水准。看个感冒脑热的，还算是“技术过硬”。

庞姨娘斜眼笑道：“是啊，真的是有病才会找个娃娃看哩。别怪你大伯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这学医也是让你学了，但是呢？你学精了吗？在你大伯心目中啊，你跟你大哥那点高低之分，底子微不敷道。”

“不碍事，不碍事，哎哟，允妹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这辞吐举止，要不是德明走得太早，这……”庞姨见到妇人的神采变得丢脸起来，便不再嚼舌头下去。

提及苏家三代行医，曾祖苏岐暮年为游方郎中，机遇偶合结识了金陵太病院的一名吏目，因而乎祖父苏青妙便师承金陵太病院当中的那位吏目秦元，也算是和太医沾点边，后学成回籍，便在鄞县设医馆，开堂坐诊，人称“苏大医”。

庞姨娘一把抱起苏小蝶，气道：“另有下次？小煜，你给我听好了，再带着小蝶出去瞎混闹，把稳我让你大伯罚你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