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锁寒窗6[第1页/共2页]
说此话时,陈酿虽强撑着,到底是没有底气的。少年光阴最是可贵,又能有几个三年呢?
不是大事?十年寒窗,不过在此一举,怎说不是大事?
他像个兄长一样替她擦脸,天然是思天真。她额角有些脏,脸颊也沾了灰,他皆一一打扫。
天气已垂垂发白,谢府的人马寻了一整日,纵是用心迟延,也总该到此处了。
“也不是考不得,三年罢了,一晃也就过了。”
七娘这般素面朝天,倒嫌少见得。现在茅檐草舍,洗尽铅华,更见出一分纯粹来。
陈酿早知她是这模样,只安抚地笑道:
只见他们工夫了得,一个个接连着翻身下车,一眼便知是练习有素。不几时,他们已消逝在草丛中,再不见身影。
史雄冒充挟持着七娘与陈酿,要来了马车与干粮,便仓猝往近郊去。
“史大哥,此处可有净水?”
这两日的事,兜兜转转,变幻莫测。陈酿与七娘身在此中,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谁欠谁的。只一味地相互亏欠,又相互还,剪不竭,理还乱。
她顷刻挣红了眼,不知言语,直直点头。
史雄拿出本身的水壶与他们,七娘只乖乖坐下,望着陈酿。
陈酿低头笑了笑,又向史雄道:
史雄等人又对着七娘,齐声道:
“是蓼蓼的功德,她不肯你们有事。”
别人不晓得,可七娘心中是明白的。陈酿的诗词文章,字字句句,皆是治国平天下的抱负。现在不得插手春闱,就义的又岂止“出息”二字!
不过,谁让他们此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何况,陈酿为此放弃功名,面前这二人,于他们兄弟有拯救之恩。纵使不解,也只得依了。
忽闻得窗外喧哗四起,陈酿伸手牵她起家,只道:
一时,几人押着他们出去。只见二郎、四郎、五郎皆在此处,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人。五郎颇是担忧,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七娘。
“不是甚么大事。”
七娘忽掀起帘子,一掌控住他勒缰绳的手。
“快天亮了,还是蓼蓼方才的体例。不过,你们需以我二报酬质!谢二哥必会极力迟延,你们趁此向他要马车与干粮,尽早分开汴京,想来也就无碍了。”
“蓼蓼,”陈酿捧起她的脸,“且梳洗一番吧。”
“酿哥哥,”七娘喃喃道,“酿哥哥……”
陈酿记得,七娘是不大爱哭的,便是她撒娇闹脾气,旁人一哄,也就过了。
因她是夜里偷溜出来,长发只半挽起一个小髻,唯系着一根素丝发带。他解下发带,将她的长发束起,只浅笑瞧着她。
陈酿身子微颤,背脊一僵,只转过甚看她:
陈酿又道: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二郎倒是一贯的冰脸,不怒自威。
一时,七娘只惊地瞪大了双眼。屋中世人亦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史雄一脸焦急不解的模样。都甚么时候了,还要梳洗一番!这些个读书人,也太酸太迂了!
史雄尽是感激,只道:
陈酿不慌不忙地调转马头,只转头向车中七娘道:
“史大哥,我们出去吧!”
新做的绿萝春裙已然皱巴巴的。曾有诗云:记得绿萝裙,到处怜芳草。倒是她此时的模样,更加叫人顾恤。
这孩子,现在还在为他忧心。陈酿抚着她的发带,方才他系了个极丑的结。如有铜镜,七娘必是不依的。
此处自无面巾,陈酿只撕下本身内襟一角,幸亏洁净,勉强可用。
“蓼蓼?”
陈酿抚了抚七娘的头,含笑道:
何况,眼下内忧内乱,恰是朝廷用人之际。若不能尽早一展抱负,毕竟是人生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