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蹋莎行1[第1页/共2页]

偶然风过，总有竹叶临风飘飞，落在案几、宣纸上，他倒似不觉，只由它们在，不扶走，亦未几谛视。

七娘心道，既在自家，又有何不去的事理？只是去了，免不得又被表姐一番嘲笑。

七娘这里正打发小丫头们采花去，听闻朱家姐妹正来，忽而一脸忧色。

本日瞧她兴趣颇高，不知又要何为？朱凤英只独自坐下，翻了翻七娘的书，笑道：

陈酿自知刻薄了些，忙道：

七娘猛地从榻上惊起，还不及遁藏，那少女已然出去了。

“我说七娘，你怎落魄到如此境地？连百花冠也不知戴的？”

且不说府外人杂，便是整日玩耍，到底辛苦，小娘子们也不大经得的，倒孤负了满园秋色。

琳琅在一旁只无法笑着：

她看着陈酿，他只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

别的也便罢了，她们如许的小娘子，绫罗金饰、好菜玩物哪有比不过的？

七娘方悄悄至小书房，陈酿公然在此。隔着山川画屏，只见他着一身竹青素布春袍端坐案前，窗前几竿竹影映上肩袖，倒似画上的。

七娘心道：陈小先生只觉她率性混闹，本身又何必回嘴，白叫人笑话！

她正踌躇不决，凤英一笑，只道：

“七娘！七娘！”

七娘自知凤英讽她功课不佳，只讪讪道：

七娘叹了口气，自顾自地难过：

“年年花朝皆来的。”她忽而一笑，“莫不是本年你家花不好，怕叫我瞧见？”

陈酿的话有些峻厉，七娘猛地愣住。她放下披帛，端方立着，又像初见时的阿谁官家闺秀。

“我不耐烦见她！”七娘边说边往屋里去。

见他正写一篇《竹论》，有曰：“平淡染襟袖，翩然归诗书。”所言不恰是此时么？

“这又是闹甚么？”琳琅笑道，“朱小娘子一来你就病，昨日还好着，谁信来？”

“既有赌注，赢了天然好。如果输了，愿赌伏输，方为君子之道。”

“便说我不耐烦见她的。”七娘嘟嘴只不看她。

“是赌了甚么了不得的东西，值得小娘子如许？”陈酿成心训戒，“且说府上朱门大户，你本世家娘子，那里学来如此小家子气？”

陈酿心道：这孩子说话没头没尾，只怕是有甚么难处，又不好同他讲。他也不说话，只转头看着七娘。

琳琅忙追着她劝，却听屋外一声唤：

“也不是我要赌。”七娘自发委曲，小唇咬着雪绡披帛，口脂也染上了。

她只拉了琳琅道：

“呸！”七娘对上她，“谁家花不好？客岁培了新种的海棠，眼下已然开了，想是你并没见过，方如此眼浅。”

“与你何干？”

“朱二表姐来了。”

平凡人家的小娘子这一日老是结伴观花去，郊野、梵刹、道观，皆是观花的好去处。

“年下才来过，怎又来了？”

“她又与我斗诗来！”七娘噘嘴，“母亲说……说……”

故而花朝之期，二人也总会下帖子，邀几个靠近的姊妹来。朱夫人娘家的小娘子是最常来的，特别朱二娘子凤英，颇受朱夫人爱好。

自六娘嫁与王二郎，府中只得七娘、八娘二位小娘子，就着节庆日子，也太冷僻了些。

说罢，凤英便带了丫头去，她周身流光溢彩，光辉得如一抹云霞。

“有何奇怪！”那小娘子哼了一声，“倒是你，这副清素模样，外人还当谢府败了呢！”

只见一锦衣少女直往七娘屋里去。她面敷桃花妆，头戴百花冠，身系五彩留仙裙，鎏金禁步如她声音普通清脆。

来人恰是七娘的表姐，朱家小娘子朱凤英。二人自小都是家里宠上天的，一见面便是比这比那，谁也不肯矮了一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