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树[第1页/共2页]

刚回到家，村长就来了。村长说，你家砍树了？她点点头。办砍伐证了吗？她摇点头说，我家老头子活着的时候说砍自家的树是不消砍伐证的。他说的话也能算数？胡涂！村长说着往外走。她紧跟了出来，恳求着村长说，你帮帮吧。村长说，我转头给你信儿。

回到自家门口的时候，看着那些细弱的大树，她俄然想起了老头子说过的那些话，养老树，对不起了，只能让你们来帮我度过难关了。

她本身去了病院，大夫说，需求输液。她问，很多少钱。大夫说，500块摆布吧。她吓得从速捂住了口袋，仿佛那些钱本身会飞走似的。厥后，她好说歹说，大夫才承诺让她先吃点药尝尝。

卖主是几天厥后的，他们先是围着那些树转了几圈，然后才对她说，都卖掉吗？她摇点头说，只卖一棵。卖主很绝望地说，一棵也值得卖吗？她说，没体例，现在我只想卖一棵。卖主说，那只能便宜一些了。她说，便宜多少？卖主说，比如这棵树值600块，我们只能给你550块。她说，不能照顾一下吗？卖主说，这已经不错了，要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我们只出500块。

树是上午被拉走的，下午大孙子就磨磨唧唧地进了家门，半天也不说话。她觉得大孙子受了委曲，问了半天，大孙子才吱吱唔唔地说，要交50块钱的学费，爹娘不给。看着大孙子躲闪的两眼，她甚么都明白了，她说，奶奶有，先拿去交学费。

还没去病院，就已经花掉了150元。捏着那400块钱，她不晓得本身还能捏多久。

树都长高了，也都长粗了。余暇的时候，她会抚摩着那些老树粗糙的躯干，想老头子活着时候的风景和老头子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刚送走大孙子，二儿媳俄然风风火火地闯了出去，娘，先借我100块钱，你小孙子摔着了，得顿时去病院。拿了钱，她跟着二儿媳急仓促地跑出来。二儿媳骑上自行车说，我先把钱送畴昔，你就别去了。她担忧小孙子的伤情，一早晨坐立不安。转天她急仓促地去看小孙子，小孙子伸出一条腿，却只是一小块的皮外伤。

村长走了，她却站在那边半天没动处所。她感觉仿佛有甚么东西把嗓子都堵住了，连呼吸仿佛都没有了。

上个礼拜，她的哮喘病犯了，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她去找了大儿子。大儿子正忙着院子里的玉米。大儿子说，等我忙过这两天，就带你去病院。但是两天畴昔了，大儿子连面都没露一下。她又去找二儿子，二儿子说，我手头没钱，等我卖了粮食再陪你去病院吧。她刚想骂几句二儿子，但是一阵咳嗽差点让她背过气去。她想起之前教儿子们唱的那首儿歌：至公鸡，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记得当时还问过两个儿子，如果忘了娘如何办？两个儿子异口同声地说，打屁股。现在她能打谁呢，儿子已经不是本来的儿子了，她这个娘也不是本来的娘了。

树是老头子活着的时候种下的。当时候，老头子曾一边抚摩着那些树干，一边对她说，如果我走在你前面，这些树就是你的养老树。固然是戏说，但没想到最后竟然成了实际，老头子先她而走了，儿子们也都成了家，只留下她一小我守着这些树打发着余生。

树是卖主选的，是一棵30多年树龄的老柳树。她记得那棵树还是她和老头子一块种的。那年大儿子刚出世，老头子说，种棵树记念一下吧。他们就种了这么一棵柳树。现在电锯吱吱地响着，像割着她的肉。本来她想把这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