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假正经为什么喜欢走后门[第1页/共3页]

绕堤柳借三篙翠，[庚辰双行夹批：要紧，贴切水字。]

过了曲径通幽处，只见佳木笼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盘曲泻于石隙之下。[庚辰双行夹批：这水是人力引来做的。]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庚辰双行夹批：细极。后文以是云进贾母卧房后之角门，是诸钗日订来往之境也。后文又云，诸钗所居之处，只在西北一带，比来贾母寝室以后，皆今后“北”字而来。]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绕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贾政与诸人上了亭子，倚栏坐了，[庚辰双行夹批：此亭大略四通八达，为诸小径之咽喉要路。]因问：“诸公以何题此？”诸人都道：“当日欧阳公《酒徒亭记》有云：‘有亭翼然。’就名‘翼然’。”贾政笑道：“‘翼然’虽佳，但此亭压水而成，还须偏于水题方称。依我拙裁，欧阳公之‘泻出于两峰之间’，竟用他这一个‘泻’字。”有一客道：“是极，是极。竟是‘泻玉’二字妙。”贾政拈髯深思，因昂首见宝玉侍侧，便笑命他也拟一个来。宝玉传闻，赶紧回道：“老爷方才所议已是。但是现在究查了去，仿佛当日欧阳公题酿泉用一‘泻’字则妥，本日此泉若亦用‘泻’字，则觉不当。况此处虽为探亲驻跸别墅，亦当入于应制之例，用此等字眼，亦觉粗陋不雅。求再拟较此含蓄含蓄者。”贾政笑道：“诸公听此论若如？方才世人编新，你又说不如述古；现在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当。你且说你的来我听。”宝玉道：“有效‘泻玉’二字，则莫若‘沁芳’二字，岂不新雅？”贾政拈髯点头不语。世人都忙逢迎，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道：“匾上二字轻易，再作一副七言春联来。”宝玉传闻，立于亭上，四顾一望，便机上心来，乃念叨：

贾政笑道：“这一处还罢了。[庚辰侧批：一处。]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说毕，看着宝玉，唬的宝玉忙垂了头。[庚辰双行夹批：点一笔。]众客忙用话开释，又说道：“此处的匾该题四个字。”贾政笑问：“那四字？”一个道是“淇水遗风。”贾政道：“俗。”[庚辰双行夹批：余亦如此。]又一个是“睢园遗址”。贾政道：“也俗。”贾珍笑道：“还是宝兄弟拟一个来。”贾政道：“他未曾作，先要群情人家的好歹，可见就是个轻浮人。”[庚辰侧批：知子者莫如父。]众客道：“群情的极是，其奈他何。”贾政道：“休如此纵了他。”因命他道：“本日任你狂为乱道，先设群情来，然火线许你作。[庚辰眉批：余作诗文时虽政老亦有如此令旨，可知严父亦无可何如也。不学纨绔来看。畸笏。]方才世人说的，可有使得的？”宝玉见问，答道：“都似不当。”[庚辰双行夹批：明知是用心要他搬驳群情，落得肆行发挥。]贾政嘲笑道：“如何不当？”宝玉道：“这是第一处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若用四字的匾，又有前人现成的，何必再作。”贾政道：“莫非‘淇水’‘睢园’不是前人的？”宝玉道：“这太板腐了。莫若‘有凤来仪’四字。”[庚辰双行夹批：公然，妙在双关暗合。]世人都哄然叫妙。贾政点头道：“牲口，牲口，可谓‘管窥蠡测’矣。”因命：“再题一联来。”宝玉便念叨：

接下来，“贾政亲手扶了宝玉，逶迤进入山口。[庚辰侧批：政老亲手搀扶，宝玉现在已料定吉运。][庚辰双行夹批：此回乃一部之纲绪，不得不细写。尤不成不细讲明。盖后文十二钗书，出入来往之境，方不能庞杂，观者亦如身临足到矣。今贾政虽进的是正门。却行的是僻路，故正殿反于末后写之，足见未由大道而往，乃逶迤转折而经也。]昂首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恰是劈面留题处。贾政转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世人传闻，也有说该题“叠翠”二字，也有说该题“锦嶂”的。又有说“赛香炉”的，又有说“小终南”的，各种名色，不止几十个。本来众客心中早知贾政要试宝玉的功业进益何如。只将些俗套来对付。宝玉亦料定此意。贾政听了，便转头命宝玉拟来。宝玉道：“尝闻前人有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庚辰双行夹批：未闻前人说此两句，清楚又是玉兄诬捏。]况此处并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之处，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莫如直书‘曲径通幽’这旧句旧诗在上。倒还风雅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