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第1页/共3页]
溃堤以后,暴雨时节海潮大涨,海水倒灌,周遭本来肥饶的农田被海水腐蚀,板结泛白,没法再持续耕作,随之而来的自是大面积的饥荒。
江绪顿了顿,其实在他看来,并不必然。可骇的向来不是费事,而是刻入骨髓已然安于近况的让步,只不过看她欣然若失,他还是应了声:“会的。”
江绪“嗯”了声,负手立在礁石前,远眺道:“海潮倒灌乃决堤而至,本地之地多有此灾,灵州港若无坚固堤坝,一样也逃不过,只是不是海溢便可。”
江绪略怔。
“彻夜赶不到邻镇吧?”明檀犹疑。
两人在渔村耗到晌午,本是筹算回转到镇上寻些吃食填填肚子,可明檀渴极了,江绪见状,拉着她随便找了户人家,想讨碗水喝。
他垂眸,捏了捏明檀的后脖颈。
“本王年青,何必驯良可亲?”
江绪忍不住望她:“你嫌本王老?”
他抬步往前,牵住明檀的手,又沉寂反复了声,似是在包管甚么。
“我可没说,夫君是王爷,但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吧。并且我哪敢嫌呀,人家都说我嫁给定北王殿下是高嫁呢,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定见,天然也只能深深藏在心底。”
大娘细细回想了下,忙道:“我娘家在隔壁村庄,我男人家在这,两屋祖坟都在山上哩,祖祖辈辈好几代了!”
她渴得也顾不上这碗有多破了,可刚喝半口,大娘又转头粗声骂了句:“你个死人又去镇上那臭窑子了?!一宿不回,长本领了啊你!有本领你就干脆死在那边再也不要回了啊!”
第三日,她都不再敢近江绪的身,恐怕夫君闻到甚么不该闻的味道,今后再也不记得畴前浑身香香精美非常的小仙女了。
明檀点了点头,心不足悸地与江绪一道坐在半边土炕上。
住了有多久了?
诸般各种,也无怪乎这处所穷困难脱了。
时至本日,桐港海坝也未修补,每隔几年便要决堤倒灌一回。全州官员对桐港从无存眷,只感觉僻壤人稀之地,连路都不必多修。
送畴昔乞食吃?
江绪与明檀在渔村连续探听了几家,一提到出海就都连连点头,直说海上风波大,去了就是送命。
……
“……”
明檀被这突如其来的粗嗓门吓得一懵,心跳都不由漏了半拍。
离了大娘的家,明檀俄然难过问道:“夫君,假以光阴,桐港不再费事,他们真能过上好日子吗?”
“……”
在桐港逗留了三日,两人终究返程,明檀始终记取来时自个儿说过的话,便是早撑不住,也没叫苦半声。
东边角落里跪着个肥大的小孩,约莫就是大娘口中不听话的自家娃娃。
若说山脚猎户家是贫寒,他们这儿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家徒四壁了。严格来讲,应是家徒三壁,朝西的那一面已经塌了,只扯了块油布胡乱讳饰。
她一向在想,甚么样的人家才会狠心把自家孩子送去做乞儿学着坑蒙诱骗?应是冷血无情,自擅自利?可这大娘连陌生人都能热忱以待,明显不是毫无善心之人。
谁想一进屋,方才对两人驯良热忱的大娘就回身对屋里人吼道:“跪都跪不诚恳!我瞧你这娃子就是欠打!”
“夫君没有自称‘本王’,俄然就驯良可亲了很多呢。”明檀面上的严厉倏然被调戏代替,她学着江绪,将手负在身后,脚步轻巧地踮着上前,用心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对峙半晌,江绪忽道:“上来,带你去沐浴。”
“赶不到,带你去温泉沐浴。”
他也正在偷觑他们,瞧他神采,应是认出了他们,有些惊骇他们为着昨晚之事找他与他家人的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