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1页/共3页]

他站了起来，竟然打了一个踉跄，宁珞从速扶住了他。

盛和帝的神采灰败，眼中的哀伤浓厚得几近要满溢出来。

七七过后，俞明钰归天的暗影终究消逝了些，景晟的病也有了转机，太子的第三封请柬送到时，景昀再也推委不了，只好和宁珞一起应了邀。

“陛下……”景昀喃喃地叫道，“这里阴气太重，只怕不宜久留，微臣送你……送你回宫……”

但是抛开那帝王刺眼的光环，此时的他却也只不过是一个无措的父亲。

“为甚么……为甚么做出如许的事来？”景昀哑声问道，“为甚么瞒了我这么多年，向来没奉告我只言片语？”

景昀的双目赤红，眼神狰狞地朝着盛和帝走了两步，宁珞惊呼了一声，死命地拖住了他的胳膊。

景昀自嘲地笑了笑：“你感觉好笑吗？这些年来，我只是一个笑话。”

四周悄寂无声，月光从敞开的门中照了出去，洒在了柚木铺就的地板上；耳边传来春虫的呢哝声，高凹凸低，忽隐忽现。

头七过后两日，景昀上了本奏折，因母亲新丧，恳请辞去中郎将一职为母守孝三年。

……

“昀儿，”他转过身来，神情带着从未有过的怠倦，“朕向来没想过不认你，只是朕在你母亲面前发过毒誓，只要她活着一日，便不能将你夺走，这些年朕看着你一日日长大，龙章凤姿，才华逼人，内心不晓得有多欢畅。”

曾经容色倾城、巧笑嫣然的女子，就如许香消玉殒了。

而昔日圣眷最隆的定云侯世子恃宠而骄，销假履职后大半月都未得圣上召见，世人都在腹中暗自测度，是不是荣德夫人一死，定云侯府和明惠皇后的最后一点联络便断了，帝心渐离也是在道理当中的事。

不，不成能。

“你既然已经猜到，那我也就不瞒你了，”盛和帝的神情安然，“是朕。”

俞明钰身为明惠皇后的表妹，竟然能有人逼迫了她。

俞明钰停灵三今后下葬，景晟仍然卧床不起，统统的事情都是景昀一手筹办，欢迎来宾、披麻带孝，统统都井井有条。

说罢，他淡然回身，重新在棺木前跪了下来。

盛和帝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艰巨地问道：“你在怪朕？”

以景晟定云侯之尊，这些年忍辱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

不一会儿，门外便有窃保私语声响起，仿佛是田公公在和盛和帝说话；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窸窣声响起，盛和帝不晓得在做些甚么。过了好久声音消逝了，这下盛和帝才是真的走了。

“陛下，”她考虑了半晌柔声提示道，“景大哥他哀伤过分，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了。”

“昀儿，”盛和帝苦笑了一声，“你不必赶我了，本日朕想看看你母亲，今后只怕……再也没有机遇了。”

站在门外的恰是当明天子盛和帝，本日他只穿了一身玄色镶银边的锦衣便服，目光茫然地落在屋子中间的那具楠木黑漆棺木上。不知为何，他眉心的川字看上去愈发深了，本来淡然安闲的神情不翼而飞，那雍容而严肃的身躯仿佛被积雪摧折了的青松，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门“吱呀”一声开了，盛和帝朝着门外走去。

盛和帝采纳了奏折，羽林卫职责严峻，景昀文武兼备、行事勇敢，乃大陈不成多得的忠臣良将，国事重于家事；然大陈孝道为先，念景昀一片孝心，特准再守孝七日再赴公事，同时追封了定云侯夫报酬荣德夫人，赐一品诰命，荣宠无双。

盛和帝看了田公公一眼，田公公会心，走到门外把门掩上了，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