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第2页/共4页]

碧妃身上披了件白狐披风，眯眼斜躺在美人榻上，榻上垫了几床丰富的毛毯，榻旁的地上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碧妃闻得动静，微微展开了眼，轻道：“但是娘亲和mm来了？”

劈面坐着的楚氏，紧皱着一双眉，看起来有些坐立难安。碧妃身边的宫女春桃，原就是御史府里出来的，现在正立伺在楚氏身侧，见楚氏如此，也微红了眼眶，往内殿看了眼，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些甚么，最后又哑忍地低下头去。

这半年多来，清妩学得最多，体味最深的也就数察言观色、度民气机这一项了。晓得明天碧妃是铁了心要将这件事摊开来讲，避是避不了的，干脆也就不去顾虑脑中的猜想，只微敛了眸，摆出一副当真聆听的架式。

宫里得宠的寺人大略有个共通点，在主子面前，永久是带着笑的，统统的情感都隐于那一张笑容以后，面上，人畜有害。面前这位，必也是其中妙手。如此想着，耳边便已听到楚氏的声音：“黎公公言重了。那个不知黎公公是大总管身边的红人，常日里宫务缠身，能抽出身来跑这一趟已是不易，哪另有见怪一说？”

北方的夏季，连风都是张狂而凛冽的，甫一翻开车帘，北风便挟了细雨贯入车中，冷得人身上一颤。小巧臂上搭了件大氅，早在车外候着了，见清妩掀了车帘，忙上前搭了手，谨慎地将她扶下车。皱了皱眉，把手上的大氅给她披上，不甚欢畅地咕哝着：“奴婢出门前就让您穿戴了，您还偏不听。归去得让厨房煮碗姜茶喝了，别受了凉才好。”

清妩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又极快地消逝，最后只淡淡道了句：“若娘娘曾真敬爱过他，就请别毁了他！”

“现在已经没需求忌讳这个了，”碧妃幽幽叹了口气，“或许是本宫福分不敷，这辈子必定得不了儿子。四年前，是我不要；四年后，我求而不得。”

殿内，香炉熏香袅袅，中心的铜鎏金兽耳暖炉里，炭火哔剥作响。室内暖和如春，刚坐了会儿，清妩已被熏得脸颊微烫，透出一丝淡淡的绯红，连手心都仿佛染了湿意。边桌上又换了新茶，翠绿的茶叶尖儿飘浮在面上，茶香在氛围中渐渐氲氤开来。

“清妩不知娘娘何意。”清妩右手狠狠地掐在左手虎口，哑着嗓子问道。

空旷的园地，马车由远及近的声音听得逼真清楚，忽而，一辆马车停在了距他们不敷两尺的处所。车帘翻开，身着兔毛溜边宫装的楚氏由着一个丫环扶将下来。看向清妩的一刻，目光微闪，面上略有难堪，顿了会儿，才敢直视，悄悄点了点头。

“我入宫四年，肚子却一向不见动静，外间流言皆道我狐媚转世，必定生不了儿子，可又有谁遐想到皇上身上去，皇上年过三十，至今却只要一子三女，后宫年年扩大，却一向无人有讯……”

在宫门口等了约摸一刻钟，一名寺人才领着轿夫姗姗来迟。

碧妃对她前后表示的窜改似并不料外，自顾地说下去：“绝子茶毫不了我的后代缘，倒不想一杯落子茶，却要了我腹中孩子的命。” 碧妃的语气很淡，落空孩子的哀思怨忿到此时已听不出甚么情感了。

马车于宫门口停下，车夫在外低唤了声：“夫人，到了！”

下了轿，楚氏和清妩由宫人领了，独自往殿内而去。碧妃升了份位，却也没有迁宫，仍旧在这琼瑶殿里住着，仅就这点来看，碧妃倒确是个怀旧之人。进了宫，恰逢碧妃刚用过药睡下了，宫人们怕打搅了主子歇息，便将人领到了前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