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中无岁月[第2页/共2页]

小孩跳下石凳，跑到殿前抬头看看四个字：无上清冷。

小孩踌躇了，这时候吹过一阵卷着残花的东风，吹在小孩脸上，吹干了额头上精密的汗珠，两撮小眉毛拧在一起，思虑着这风与这棋。

主帅被封死在九宫，无路可走，是输了。

一代又一代，在二尺见方的博弈中循环着，就像山中湍急的瀑布泉水，脚下的落叶归根，另有白须与童髻的传承。大师捻着髯毛，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从棋上捏起掉落的桃花，撒在风中。

小孩说我该回家了老衲人。

小孩在原地转了一圈，看尽院内风景，最后又面向那四个字。

石桌旁有两个石凳，大师坐一个，劈面的石凳上好久没有人坐过了，大师还是每天擦拭，每天对着空荡荡的石凳参悟，他面对的或许就是虚无，却又像面对着整座大山。

桌上的棋已经到了残局，小孩已经是局势在握，只差一个机遇就要封死敌方棋路。

大师又退一步，慈爱的脸庞始终笑着，成心机得看着小孩脸上的情感窜改，这么多年来，他仿佛记不清和别人下棋是甚么感受了，明天俄然来了一个小孩让整座寺庙焕然一新。明天小孩已经赢了两局，这第三局也是胜券在握，小孩下得很快，下得很熟。

大师在他身后冷静等着，很久。

大师没有说话，他想持续听。

檐下几只燕子呢喃飞舞，时而略地低飞，时而拔空高璇，东风徐来吹得燕子吱吱叫了两声，吹的桃花顺风卷起，而后散落在天井的各个角落，山里的风异化着云中的雾蒙，异化着山涧的水气，缭绕着山农袅袅的炊烟……

“将军！”小孩稚嫩的嗓音喊出来。

但是，这一步他考虑了很长的时候，九宫前有点不知所措，“到底走哪一步呢？”

大师随即避了一步。

“这四个字让我想到那燕子，山里的风，另有山间瀑布，泉水，树木，花儿，另有那棵桃树，那些桃花，另有老衲人你，另有……那桌子上的象棋……”

小孩呆萌得看着四个大大的方刚正正的字，字体浑厚沉重，笔迹刚正严肃，却又放荡不羁，很有无拘无束，无烦无忧的风味，就像一名毫无端方的江湖大侠醉酒甩笔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