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1页/共3页]

正说着，一声汽笛长鸣。凤姐站起来，说：“姐妹们，快吃吧，顿时要交班了。”女工们把碗一推，纷繁站起来。兰儿也把碗一推，跟着站了起来。凤姐说：“我们是去上班，又不是去玩，你渐渐吃吧。哎，老板娘，结账。兰花妹儿这碗一起结。”兰儿捧起碗，吸吸溜溜用匙勺舀了几大口，丢下碗，用衣袖一抹嘴，说了声“感谢”，便一颠一颠追出了小店。

小店门口铺着一块庞大的青石，青石连着青石板路。青石板路一向通向了具有沱江古朴、浓烈风情的吊脚木楼街西的净水缫丝厂。女工们高高的木屐“橐橐”地敲打在青石板上，没谁批示，却一齐发力，“橐橐”声整齐齐截，响成一片。这煞是动听的“橐橐”声令兰儿半天合一拢嘴。她赞叹道：“真是动听的一道音韵！”兰儿赞叹罢，也不管凤姐乐不乐意，脱下本身的圆口布鞋，抓住凤姐就和她换鞋。凤姐的木屐鞋跟有六七公分高。兰儿刚穿上，双手大张，手腕翘起，一条黄蜂腰摆布扭捏，如走钢丝，好一阵子，才走安稳。一走均衡，兰儿就急不成待地顿脚根，跺得最响、最有力。兰儿和越走越多的乌衣女郎们混在一起。她那身白衣蓝裙门生装成了乌黑中的一点白，非常的刺眼。

凤姐抿嘴道：“你看是不是，又无由头地笑了，哎，汤圆端上来了，快趁热吃吧。”兰儿吃了几口，停下来问：“可我昨晚如何一点也没认出你？”凤姐答道：“过了好几年。老啦，你那里还认得？”“不哩！”兰儿说：“你现在比当时候还标致！当时见到你，感觉你像……”兰儿没有持续说下去，凤姐帮她说了：“感觉我像披头披发、眼睛深眍的白脸女鬼，是不是？”兰儿扑哧一笑，说：“真的，有那种感受。”

嘉武骑着一匹枣红高头大马，往县里赶，他在乌衣女郎中一眼发明了兰儿，大吃一惊，接着忍俊不由。他跳上马，走到兰儿跟前，对兰儿说：“哟嗬，平空长高了半个头！说，去那里偷来的木屐？”“二哥，你这就是冤枉小妹了吧，”兰儿娇嗔道：“人家是跟凤姐换的，待会还得换归去呢。”凤姐跟过来讲：“兰儿，你喜好就穿去吧，我厂里另有。你的布鞋等下洗了，我给你送归去。”兰儿仓猝说：“哎哎，别呀，布鞋给你了。我们算互换。”凤姐“咯咯”一笑：“互换不了。半个脚后跟露在内里呢，你看。”凤姐抬起脚，大师一看，公然如此，就都笑起来。嘉武说：“兰儿捡便宜了。”兰儿说：“明天还赚了一碗汤圆。”

“你不晓得，”中间有一大眼睛女工说：“凤姐上班是鬼，放工就是仙了。”见兰儿一脸猜疑，这大眼睛女工持续说：“放工有人给凤姐洗头。哎，你看凤姐的头发，放下发髻，长到了脚根，洗一次怕是两担水都洗不净哩。”“另有人帮洗衣服，帮涂脂抹粉呢。”另一苹果脸女工跟着说。大师见兰儿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的模样，一个胖乎乎的女工干脆坐到身材苗条的兰儿中间，私语道：“凤姐是我们厂姐妹连合友会的会长！明白了吗？”

凤姐端方了身子，正色道：“花美玉，不消遮讳饰掩，大声说，我们是净水缫丝厂结友会的，欧阳云凤是会长。这又有何妨？”叫花美玉的矮胖女工难堪一笑，说：“无妨，无妨，直说了吧，我们都是不食晕腥的尼庵俗家青发女子。”十多个女工，顿脚的顿脚，拍桌子的拍桌子，另有拿筷子敲碗沿的。只见她们齐声朗道：“我们是自梳女子，我们本身赡养本身，不看别人神采、不入俗流、不糟蹋人间生灵的自梳女子。我们是自梳女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