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第2页/共3页]

终究，我耗尽满身力量跌坐在一旁，看着他身下的幽幽冥焰烟消云敛……那乌黑的长睫几不成察地动了动，我一时竟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不得转动，楞楞瞧着，直到内里转角处传来一阵衣摆摩挲的声音，我方才一惊而起，化了身形藏匿在一棵未烧尽的灵芝上躲入这斗室的墙角里。

他安温馨静地躺在一片悄悄燃烧的幽蓝冥火当中，面上神情一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刻，长长的眼睫根根清楚地顺服垂下，唇色暗澹，睡得像个灵巧的孩子普通一动不动。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捏那脸颊将他吵醒，奉告他，大可不必睡得如此端方，便是翻翻身子也是好的……

一双长长的眼睛黑如沉墨，深不见底……

“旭凤！”穗禾扑上去抓住他的手，“你醒了？你终究醒了！”

卞城王渐行渐远，直到他瘦高的身形隐入魔界暗红色不祥的天气里，我方才摇摇摆晃自那草叶上滑落下来，变回原本身形。

木桩豁然自里翻开，一盏冥火倏忽点亮。我踏入其间，那木桩又在我身后悄悄闭合。我脚下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去，最后，终究在转角处被脚下裙裾一绊，整小我向前扑倒跌到了枯燥的泥地上。

本来，穗禾此番既不是偷东西亦不是偷情……我俄然莫名想起那些情爱之书中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字眼——偷心。

……

“老君那边倒是有灵丹……只恨我不便问他讨要，六殿晓得，座上的那位心有七窍，盯得紧，我若问老君讨丹，他必然不出半日便能晓得，届时此……败露无疑……这是花界的灵芝圣草……畴昔，花界长芳主曾让我鸟族蒙冤百年，心有亏欠，我此番问她讨要此草，她便不好推拒……但是，她手上也不过独一三株，还是畴昔先花神留下的，现在能种出此草的……除了……别无别人……此女既痛下杀手，又如何……”

“如此，只好拿这灵芝圣草先行吊着……其他也没法……倒是难为穗禾族上一片痴心四周驰驱……”

渐渐地，唇面上有了软热的触感，渐渐地，鼻尖亦碰到了另一方挺直的鼻梁，渐渐地，部下贴紧的不再是一片空虚沉寂，有甚么正隔着我的手心隔着一方胸膛缓缓地、不紧不慢地搏动了一下，又一下……

我不答话，低头沉吟半晌，实在想不明白这穗禾公主频繁出没魔界幽冥所为何事，遂作罢。

我支撑着身材从地上站了起来，亟不成待地疾行几步到他跟前，不顾那些劈面而来看似有害却燎人灵魂的冥火，踩过那些张牙舞爪的护法灵魂罔顾他们的尖牙利齿刺穿我足底的涌泉穴，扑到他的身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却不想甚么都没有触到，指尖只是穿过了一片虚无，穿空而过。

“何人？！”本来是去而复返的穗禾。看着燃烧的冥火，她的脚步戛但是止，面上立即惊奇不定。

“哦。”我淡淡应了一句，我夙来并不体贴周遭物事，只是不好孤负老爷爷找我谈天的兴趣，便漫不经心拥戴问道：“不知是何人？”

我俯身贴在那木桩圆圆的断面上听了又听，确认没有任何响动后，方才伸手沾取一滴露水要遵循方才穗禾所作刻画那年轮，怎奈手指却一下不听使唤，连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强自压下心头阿谁盘亘了十二年的期望压下那些久久不能停歇的彭湃念想，用左手大力地握紧右手的手腕，勉强平复下颤抖，一圈一圈反复描画了一遍树轮……

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斯须，一日一夜有三千斯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