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终・为欢几何[第2页/共5页]

元军让开一条路，布儿赤金拔都一身铠甲，排众而出。段岭则把握战马，来到阵前，二人遥遥对峙。

从南到北，从山峦到平原，从江河到湖海，从泰初到将来。

西极白虎，天下兵器之主！

奔霄越冲越远，冲进了树林，再冲出后，跃出绝壁，紧接着在积满大雪的斜坡上朝下冲去，沿途激起猖獗的雪浪，直带着两人冲向谷地。

它总归是在那边。

“多少人？！”段岭身边仅剩两千余人，剩下的都在谢宥身边。

段岭转头望，述律端已再次构造起冲锋，抵挡追来的两万元军，两边一打仗便开端混战，更有元军超出防地，朝段岭冲来。

靖武六年七月，陈太子李若于河北郡重新设防后，班师回朝，自此，辽、陈二分天下，元人退居塞西北，订百年之约，不再逾疆界一步。

“我大陈儿郎们――！”段岭的声音与谢宥的断喝重合在一处。

天涯银河如带，段岭归朝当夜，报告了将军岭下一战颠末，而郎俊侠之死，他并未提及。

你父入上京时，我赶回救济不及，贺兰羯在后追杀你与寻春，我竭尽尽力，斩他一手，却因寻春伤我一剑，力量不继受伤。迟延时候后追到鲜卑山中，得知你与蔡闫失散，我遍寻不得，只觉得你已身故；万念俱灰之际，顾忌你四叔无嗣，若无太子，恐怕朝中有变。你父驾崩后，武将更势大难辖，遂令蔡闫冒名顶替。

“这平生里，总会有人庇护你，不必你站在我的面前”

“明天他们该当也到将军岭了。”李衍秋说，“三哥，愿你保佑若儿。”

陈军山呼海啸。

仿佛天孙之手于阴沉夜空下悄悄一抖，万里星纱就此偏向人间。

段岭折起那封信，站在白虎星君面前，久久沉默不语。

七月初七。

他们的身上落满了积雪，雪细精密密地下着，覆盖死去的人也覆盖活着的人，连绵万里，亘古如一。

上京有难之时，赵奎命我以你挟制你父军队，未得我动静后，更派出影队寻你下落。我不敢冒然分开上京，恐怕有变，只得日日相守在旁，更不能朝你明言示警，恐怕寻春不肯信，亦恐怕赵奎得知我叛，改而挟持你四叔作人质。

“帝。”

我不过是整天身处炼狱血海中的一名刺客，为天下人所不容，你爹令我南下寻你，见你窘境，不杀段家，令我意难平。留那卖馄饨的老叟一命，来日如有缘，与你故地重游，可再带你吃一碗馄饨。

白虎星君两侧，摆放着一把青锋剑，一把白虹剑。

“不要看。”郎俊侠口中溢出鲜血，一个踉跄，勉强站直，拔出胸前的长刀，咳出一口血，朝后仰倒。

那年我与你娘小婉仓促数面，结下不解之缘，我本抱着复仇之心前来，从匈奴王麾下救出小婉，小婉为谢我拯救之恩，亦一而再，再而三劝说李渐鸿，饶我性命。乃至分开北疆，护送她回往段家时，她曾打趣我，若生儿，则拜我为师；若生女，则嫁我为妻。

如一层昏黄而宏伟的梦境，织起了无数人的悲欢聚散，醉生梦死。

至此，元军已是强弩之末，算上雪崩埋葬的人数，已不敷十二万，但是背水一战，竟是搏命不退，在一片混乱中仍想着先抓住陈国太子，崩溃对方的守势。

顷刻间南陈二十万将士，在那世世代代战死的英魂护佑之下，杀向了元军。

他的眼中带着笑意，右手撮在唇间，打了个唿哨，奔霄去而复回。

暴风吹了起来，卷着飞扬的雪，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