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第1页/共3页]
楚羿畴前寡言,李大人同他一处时总能够滚滚不断,得意其乐。可现在楚羿亦是不语,李尧草草三两言后,倒是悻悻地不知该说些甚么了。
言罢,便从李尧手中接过药碗,目若止水:“本既无爱,又何恨之有?”
小童按着老大夫的叮咛将他身上粗布解下,一股浓浓的药草味满盈开来。有些伤浅处本已结痂,此时跟着药布一同被扯下,便又潺潺地流出血来。
望闻问切。
几番心机展转,言罢,两人皆是一阵无言。
李尧面色又丢脸了几分,游移一阵,却只道:“明升实降。”
李尧面上一僵,暴露难过之色:“均存……实乃迫不得已,方才出此下策。工部尚书刘伯蔓与萧贺勾搭多年,贪赃白银百万两不止。一年多前,都察院安插于刘府之眼线,终究盗得刘伯蔓多年贪污贿赂来往账目。人证,物证俱在,弹章是我亲笔所书。随后奏疏呈至皇上处,皇上阅后龙颜大怒,下旨交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我本觉得万无一失,怎料倒是低估了萧贺的权势。这彻查的雷声虽大,雨点却小。刘伯蔓下狱月余,三司迟迟不审,厥后证人无端失落,再拖到厥后,那账册上万两的赃款,竟变成了戋戋白银二百两。好笑刘伯蔓会审后,判罚俸一年,萧贺半分污水未沾,我却落了个诬告构陷之罪,被削去御史之职,责返客籍自省。现在郭太傅薨,这朝堂竟全成了萧贺的天下,若欲重返宦途……均存,实在别无他法。”
楚羿垂眸,看着那递于嘴边的药匙,沉吟一阵,张口接了畴昔,颇莞尔道:“多日不见,风水轮番转,楚某与李大人,现在亦算两讫了。”
待李尧背影消逝于视野当中,楚羿静坐好久,终是长长一声感喟,失了先前那一份泰然自如。
楚羿打断李尧未尽之言,道:“替我之身者何人?”
先不说村人知他身份后会对那宅子如何措置,那香囊毕竟是死物,便是刮风下雨,闯进些山猫野狗亦不免有所毁伤。
……
但是这都城,他倒是一刻也待不下的。
恨?
楚羿垂了眼,将那早已放凉了的汤药置于一旁,悠悠道:“既如此,楚某身材不适,这便要歇下了,大人请回吧。”
“李大人想必内心亦清楚。”楚羿淡淡道:“此番回朝,萧贺若再想动你头上乌纱,只怕是不那么轻易。”
白叟家年老,少言,慢条斯理,却自有一番成竹在胸的气度,想必是京中很驰名誉的医者。
楚羿神采惨白,目光却澄彻,不去管李尧面上菜色,淡淡一笑:“树倒猢狲散,郭太傅薨,临阵背叛者无数,趁此机会投诚示好,倒是再合适不过。”
通盘奉告,万全无失,却不成想。
“究竟是否是别无他法,你我便不消细言了。”
楚羿皱眉,倒是生生将那痛苦自嘴边咽下。伤药自肩头至脚踝重新换上,直折腾了半个多时候,才算作罢。
当日官兵突入之际,贰心中只想着此遭被擒,凶多吉少,若将香囊佩于身上,他一旦身故,恐怕会扳连那人,因而情急之下便将那香囊从颈上扯下,以求保全。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当今圣上虽不睬朝政,却不是昏庸之辈,能够几次捉弄。现在郭太傅薨,朝堂上只剩下一个萧贺,或许在李尧复官一事上,皇上不过做了个顺水情面亦未可知。只是萧贺为官这很多年,党鹏浩繁,即便是皇上,亦不能不有所顾忌。
“一只香囊。”楚羿一顿,持续道:“红底金线,上绣双鹤。乃家母生前亲手所做,独一留于楚某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