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第2页/共3页]
“那人爱棋如命,每有登门者,必缠着对方过上几招,更有甚者,乃至为本身儿子取名为‘弈’……飞白想必猎奇那人是谁吧?”
李尧话音一顿,倒是瞥向楚羿:“我气得两天没吃下饭去,内心却愈发笃定此事是那方家公子所为。只是固然笃定,这十几年来倒是无处求证……飞白觉得呢?可有能够是那方家公子?”
楚羿常日里鲜少喝酒,家中亦没有甚么金尊银盏夜光杯,只从柜中取来两只水碗,配着土酒,倒也相得益彰。
苏玨于一旁观战,只感觉面前这吵嘴交叉起落间,刀光剑影,杀气腾腾,直看得人目炫狼籍,心惊胆战。
“想来恩师常日里对那家中独子必是极其宠溺的,闻其不来,面上竟未有半分恼意,只是点头苦笑着说了句孝子,便再未强求。对我则是满面歉意,只说来日方长,今后总有机遇见面参议。”
李尧要走?
“恩师爱棋如命,知我亦通此道后大喜,便独自搬了棋盘出来。我原觉得恩师如此,定是其中妙手,当时幼年,亦不晓得摸索收敛,熟知竟于斯须间杀得黑子退无可退。我当时心中惶恐,暗叫不妙,忐忑之下,手中的白子也不知该往那边落了。怎料恩师倒是哈哈一笑,棋子一抛,痛快认输。我松了口气,心中亦对恩师更加爱护。虚怀若谷,坦开阔荡,无愧君子本质。”
只是棋局行至一半,胜负尚未见分晓,轮到李尧执子时,他却俄然举棋不定起来。
塌上还放着未摆完的棋局,李尧见了,旋即放动手中酒碗,很有兴趣地凑上前去。
楚羿一向用心喝酒,未曾插言,此时听李尧问及,半晌,才放动手中酒碗,垂了视线淡淡道:“即便是均存口中的方家公子所为,听均存描述,此子亦不过黄口小儿,无知浮滑,实不必挂念于心。”
他望着棋盘一阵,恍忽一笑,终是将那夹于指尖的棋子重新掷回了棋笥当中,忽而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缅:“飞白,你可知我幼时曾遇见过一名棋痴?”
“可我却不能忘……方家公子消逝了十年,我便寻了十年,唯盼一日与其相见,为方氏昭雪沉冤!”
李尧抬眼望向楚羿,见其正将酒碗举至面前,掩了面庞,方才幽幽道:“那人便是我的恩师,丞相刚正举。”
“功高盖主,皇上想必欲除丞相已久,只是一口一个方爱卿,恩赏不竭,不知蒙蔽了多少人的眼。监斩官扔下火签令,我便眼睁睁看着鬼头刀落下,恩师人头落地,鲜血顿时溅了三尺多高。我忍不住冲上前去大喊丞相,却被禁止。只见恩师那断颅上的双目转了转,似直直看着我,倒是到死也未能瞑——”
“可最让我瞠目标,却不是这棋局,而是棋局下龙飞凤舞一行大字——吾之□□不过知名之氏。”
“厥后,有传言说方氏母子于押送路上被人劫走,存亡不明。亦有人说是太傅公开插手,遣两人向南去了。真真假假,众说纷繁,太傅威重,又无人敢劈面质疑,因而此事年复一年,便垂垂淡出世人视野。
“丞相刚正举勾搭边将,权大欺主,结党营私,企图不轨。未过量久,皇上便听信奸人谗言,以谋逆之罪将恩师下狱,刑讯取证不过用了短短五日,即命令斩首示众。恩师妻儿亦受连累,被坐罪戍边西北。”
“哦?”
李尧并不急于解释,反而重新取过一旁酒碗,为本身与楚羿倒满。
“直到一日傍晚,我刚自翰林院返家,便见李贵仓促进门,说有人正在解那棋局,我连衣衫都来不及改换,便急仓促朝那布告板跑去,可惜,却只来得及瞥见一个背影。那背影穿戴蓝衣,似个少年,走路带风,我未追出去几步,那少年便被人群挤得不见了踪迹。我转头再看那棋局,黑子模糊竟有起死复生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