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第3页/共4页]
或许,或许是因为楚羿的脸吧。
只见那棋子重心不稳,摇摆两下,棋身一歪,便掉出了棋盘。却又于斯须间,稳稳地落入了楚羿手中。
“虽非我成心为之……但知你在我身边,我……倒是欢畅……”
常常颠末书院,见他不与其他孩子靠近,反而手捧书籍独坐角落,更是猎奇心大起。
唇齿间一股涩然滋味,苏玨觉得鬼是不会落泪的,却不觉眼眶一热。
那少年垂眸无声,指下白子乍看混乱无章,实际倒是诡异多变,步步为营。少年动手稳,准,狠,守势凌厉。当苏玨终究反应过来之时,黑子早已被杀得丢盔卸甲,再无回天之力。
父母亲这一走便是月余。返来时,父亲带了一套棋子与他,说是在朝为官的母舅所赠之物。
水底可冷吗?
棋子无人差遣,犹主动了两次,天底下再没有这般的偶合。
“你——你但是活力了?”
若现在再有人跳出来讲此屋内无鬼,那才是真正自欺欺人。
苏玨怔愣地垂下头去,目光不觉呆滞于棋盘上静卧的玛瑙棋子,心神一阵恍忽,竟模糊忆起些原觉得早已忘怀了的陈年旧事。
当时,棋方行至中盘。
再回神时,固然已无忏悔余地。
彼时少年已长大成人,可他对本身……却如何变得如此说不清道不了然?
因而少顷,在楚羿的谛视下,那颗黑子又缓缓地朝进步了一步。
苏玨乃至有种错觉,感觉本身若不去动那棋子,他就会于这一片死寂中犹自睡去,再不复醒。
他一双凤眸圆睁,脸上没有一丝赤色,手指紧紧抠住棋盘,指尖泛白。齿间颤栗,连声音亦不成按捺地抖着。
只留苏玨一人立于窗前,细细品着那字句,一时局促,心中百感交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不过如此也好,恰好挫挫他的锐气。
先生谨慎翼翼地,语至最后,竟带了几分哀告之意,直听得苏玨心中百转千回,酸楚难耐。
几近献宝似的,家里那些奇怪玩意儿都被苏玨拿出来矫饰了个遍,换来的也只不过是那少年不甚在乎的一瞥罢了。
其中起因说不清道不明。
苏玨不敢再看楚羿,低头去推那黑子。
但是楚羿看不见苏玨,亦不知其所想,只是见面前棋子久久未动,内心便惴惴地着了慌,忙对着棋盘解释道:“缚你神魂,并非我成心为之,倒是不该……你气我也是应当……若不是那人相告,我竟不知你这些日子便一向在我身边,若——”
“苏玨。”
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黑子缓缓前行,抿了唇,胸膛起伏,眸间渐红:“……水底可冷吗?”
不知怎的,苏玨俄然忆起本身那疯颠的老父。那日,他便也是这般一脸惊骇地指着本身喊“鬼”,一声又一声。慞惶失态,浑身泣涕,狼狈不堪。
手上几番起落,苏玨望着那黑子,倒是再难落手。
那一年,外祖母做寿,父亲便陪着母亲一起回娘家探亲,又以课业为由,断了他一同前去的动机。
看了很多大夫,药方剂换了数十张,亦不见好转。厥后又说是邪病,去镇上请了羽士返来,贴符,做法事,整整折腾了半个月,人这才垂垂清了然些。
怔怔看着稳据棋盘中心的白棋,苏玨一阵错愕,随即又是郁愤,感觉这些天同他讲的那些都白说了,竟连最根基的残局占角都没听进。
楚羿展转未眠,苏玨转头看他,见他正背对向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