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第1页/共4页]

因而，手边的棋子变得更加难以鞭策。

再看先生，亦是紧紧攥着衣摆，不知该如何自处。

当得知少年不会下棋时，苏玨从速趁热打铁，热忱地从家中翻了棋书弈谱出来，何谓“目”、何谓“气”、何谓“空”、何谓“劫”……如何数量，如何算气……讲定式，做棋之死活。

苏玨内心憋着股火，手执黑子，毫不包涵的杀将开去。

他想不清本身为何会去推那棋子。

这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是无忧无虑，漫山遍野地追跑打闹着呢？

只见那棋子重心不稳，摇摆两下，棋身一歪，便掉出了棋盘。却又于斯须间，稳稳地落入了楚羿手中。

苏玨瞬息间便可想出事理三千，可终究，却还是动了那黑子。

这动机让苏玨没出处的心惊，再见楚羿有望地翻开棋笥，不知怎的，内心“格登”一下，手竟动得比脑筋还快，赶在楚羿之前，推了那棋子。

楚羿怔怔地，双手抚上棋盘，讷讷地反复着。

未曾在乎过，因为无人问及过。

这，真是阿谁凉薄寡情，心如止水的楚先生吗？

苏玨当时年青，毕竟玩心重，乍见一个十四五大的孩子整天板着脸，一副少大哥成的模样便觉风趣。

“我……”先生一时语塞，一顿，又是几番考虑：“我偶然束缚于你。这人间既有束魂之法，亦必有法解之。你信我，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我对道家方士之术知之甚少，若要寻得处理之法，怕是要花上些工夫。不知你……不知你可还愿在我身边待上些时候？”

先生谨慎翼翼地，语至最后，竟带了几分哀告之意，直听得苏玨心中百转千回，酸楚难耐。

水底可冷吗？

只见楚羿还是于劈面端坐，倒是呆望着棋盘，脸上尽是一片火烧般的绯朱色彩，直由耳廓处伸展至颈项间。

那少年垂眸无声，指下白子乍看混乱无章，实际倒是诡异多变，步步为营。少年动手稳，准，狠，守势凌厉。当苏玨终究反应过来之时，黑子早已被杀得丢盔卸甲，再无回天之力。

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黑子缓缓前行，抿了唇，胸膛起伏，眸间渐红：“……水底可冷吗？”

他就那样闭着眼，悄悄地坐着，跟着日头西落，那垂垂隐于黑暗中的面庞好似会跟下落日一同沉下去。

直到一次，苏玨拿了那母舅所赠之围棋出来，少年固然仍旧是淡淡一瞥，倒是粉饰不住他见到棋子时，眼中所透暴露的亮光。

苏玨郁郁地，想了想，却仍旧去推那黑子，只是他尚不能得其方法，几次了几次，那棋子才堪堪动了一步。

一人一鬼，相对无言。苏玨脸颊炎热，便觉这四周尽是热气，蒸得民气神不宁。

……

几近献宝似的，家里那些奇怪玩意儿都被苏玨拿出来矫饰了个遍，换来的也只不过是那少年不甚在乎的一瞥罢了。

但是数日下来，少年还是是一副无甚所谓的模样，亦不知其是否将他所讲都记在内心。

或许，或许是因为楚羿的脸吧。

偶然，这孩子又仿佛属刺猬的，浑身是刺。虽说并非成心为之，但冷不防用话扎你一下，也够人气闷上半天。

只留苏玨一人立于窗前，细细品着那字句，一时局促，心中百感交集。

父母亲这一走便是月余。返来时，父亲带了一套棋子与他，说是在朝为官的母舅所赠之物。

“你——你但是活力了？”

彼时少年已长大成人，可他对本身……却如何变得如此说不清道不了然？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