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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啷一声响，内里不知砸了甚么东西，那老板的语气一下子变了，恶狠狠的连说了一大串，最后嘭的推开门，气冲冲的往外走，莫青荷站在门外没躲开，几乎被他撞上，老板没好气儿的扫了他一眼：“哎你谁啊，谁放你出去的，这是背景，不让进……”

莫青荷一横心，回身大步朝门内走去，小伴计站在门口，一见来了客人立马打躬作揖，昂首瞥见是莫青荷，吓了一大跳，指着他，结结巴巴道：“您不是，不是……”

莫青荷坐在汽车后座，把车窗开了一道缝，额头抵着窗玻璃发楞，汽车夫闻声呼呼的风声，转头笑道：“少爷，你关一关窗，把稳雨水冷着你。”

莫青荷站了一会儿，没再闻声动静，推开门走了出来。

说完斜着眼望着莫青荷，青荷不睬他，自顾自盯着牌，将一张九筒从刚垒的长城上划畴昔，挑了个位置啪的一放，道：“别胡说，柳初不是那样的人。”

沈培楠遭受贴身秘书歇工，气的牙痒痒，翻开被子把他从床上捞起来：“小兔崽子，当我现在治不了你了么？”

他感觉，凭柳初的朴重脾气，这会子应当还生着气，但走到跟前就愣住了，莫柳初面无神采，对着镜子在卸妆，一只青白的手瘦得骨节清楚，握住一条毛巾，一条条揩脸上的油彩，闻声有人出去，头都不抬一下。

后院由杭云央主持着正唱一出西厢，缺个张生，恰幸亏场的角儿内里没有唱扇子生的，莫青荷在客堂打牌，杭云央穿戴一身白西装，一手夹着一根极细的烟卷，另一手端着一只香槟杯，点头摆尾的走过来，靠着莫青荷的椅背，笑道：“师哥，今儿柳初是又不来了？”

伶人一多就免不了要唱戏，莫青荷的朋友都是北平城的红角儿，各有各的戏迷和班子，平时可贵聚到一起，这一下子来了个全。爱听戏的名流们心痒难耐，一个传一个来凑雅集，周第宅的后院阔朗，雨打海棠，弦索相合，名伶妙音，可谓一道乱世热烈景儿。

莫青荷睡眼惺忪，满身重量都压在沈培楠的胳膊上，雷打不动的持续装死，哼唧道：“别吵别吵，天高天子远，让我再睡会儿。”

汽车离戏园另有一段间隔，莫青荷叫住司机，把车子停在一条冷巷子里，也不叫人跟从，本身撑着雨伞，从街边没过脚背的雨水里淌畴昔，在戏园门口停了下来。

他说完就往外走，杭云央站起来要送他，莫青荷回身接过他手中的香槟杯，把剩的半杯酒一饮而尽，做了个留步的手势，对听差喊道：“筹办车子，去云间戏园。”

日头较着短了，刚过点钟，天已经有了要黑的征象，半昏半明，像一张垂垂被被抽干血的脸。戏园门口是一条马路，路人三三两两的踱步畴昔，有的朝里瞥一眼，面无神采的又走了，也有的一脸不耐烦，谩骂着阴沉的气候，莫青荷怕被人认出来，背过身假装去看一张淋透了的大海报，脚下犹踌躇豫，策画着等见了柳初，该如何开口。

等莫青荷在家涵养了三四天，筹算回归普通轨道时，沈培楠却接到一封号令，调到山东出差去了。

两人嗨嗨笑了一阵，并肩走了出来，莫青荷站在门厅，指甲死死掐着掌心。

听差正靠在门厅，瞧着滴滴答答的细雨打打盹，闻言仓猝送来一条披风给莫青荷系上，又撑起伞，一起送他出了门。

莫青荷难堪的站着，无认识的又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悄悄道：“师兄，我返来了。”

莫青荷被他缠的没体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道：“你这张嘴，怪不得陈先恐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