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消骨鱼[第1页/共4页]

这话一出口，头一个变色的便是吕家老太太，吕仲之只有力地苦笑一声儿。这长公主还是长公主，天子远亲的胞妹，如果端的硬起来谁也不敢说她的不是，看着说得轻声细语的，这话儿却比刀子尖还硬些、刺些，直教他的心也滴出血来。

到了内里，贺姑姑便沉了神采，道：“那老太太叫姐儿几时起便几时起？我看着姐儿精力头都不大好的，得亏吃用一贯邃密，我们姐儿这般金贵如何能受磋磨？再者上月送来的衣裳金饰，那老太太又拿了多少去？你且说来，我也好同长公主说道。”

荷姐儿见状笑道：“不过一个下人，不若让外孙女儿替您打发了罢。”

吕王氏未开口，倒是荷姐儿先开了口儿：“没见着我在同外祖读书么，怎地这般没端方了？叫她外甲等着，你们好生上了茶便是，等会子自会查问她。”

银宝抱着大姐儿到了花厅里，大姐儿一看长公主眼眶就是一热，鼻子也酸酸的。算起来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见着这外祖母不超越十指之数的，但本身平常吃穿用度又是面子梯己，哪一样不是长公主的心血？母亲归天那年长公主只来了一次，她再是崇高也变成了八十老妪的模样，头忧愁得半白，只抱着英年早逝的独女痛苦一整天，一病不起一整年。可即便如许，便是在病床头上也不忘一日日安排着她和瑞哥儿的穿戴，隔着半月也叫贺姑姑刺探一番才放心。大姐儿瘪着嘴委委曲屈地对长公主伸开手要抱抱，愣是长公主看上去再崇高严肃也内心一软一酸，看着外孙女肖似女儿的小脸，眼眶一红，伸手抱了个矮壮。大姐儿趴在长公主肩头流下一串泪来。

外头有婆子报导：“老太太，那国公府长公主身边的贺姑姑来了，说是要见见您和大女人。”

一边金珠儿也带着二等大丫环打扮的银宝，端着茶具和吃食掀了链子出去。她内心明白这贺姑姑一贯爱这苦口的茶，道是爱反上来的满口甜津，舌上尽是甜美味道，便叫沏了武夷茶。又拿了小得似胡桃普通的紫砂茶杯，倒了茶谨慎奉上。大姐儿也伸手够茶，叫金珠哄着喝了蜜糖水，恐怕姐儿年纪小小喝不得重口的。

荷姐儿面上有些辣，抿了抿唇也就退了。

看着贺姑姑屈膝行完礼儿又道了万福，大姐儿只眨眨眼看着她，伸开手要抱抱。贺姑姑在娘亲归天后没少代长公主看她和哥哥，送布料吃食都是贺姑姑亲送的，是以也不面熟。贺姑姑抱了大姐儿掂了掂，看着也没瘦，面色也红润，这半月姐儿想必是被金珠奉侍得不错。又放下大姐儿，怕颠着她。

点心一道一道上着也有十几道，此中一道雪花糕上来时吕仲之看了看婢子奉侍着细嚼慢咽的小女儿，柔声道：“阿萌，这但是你爱的雪花糕子，便是多吃些爹爹也不说你。”

吕仲之看着大姐儿只顾着用心吃食，小小的人儿只端静坐着，待他无多少靠近之意，心下不由一酸。老婆亡故后他因着朝中公事忙，也不太管着大姐儿，旬日里有一日能教着她学几个字儿已是不错，便是不靠近本身也是孩童本性，不由黯然感喟。

不过方才同姐儿说话，她张口不离外祖母外祖母的，长公主的心也该定了。

她不舍得自家外孙女儿日日受个乡野村妇的磋磨，心下多有些瞧不起其中肮脏，便抿了口茶，微浅笑道：“本宫看着，阿萌还是本宫自野生着才心安。”

一旁银宝抱着的大姐儿内心倒是最明白不过，她这阿姨一家子，出身低不说，心却比天高。上一世薛氏嫁出去和阿姨两个里里外外说合了不知多少遍，打着把荷姐儿许配给瑞哥儿的重视呢。看吕老太太的模样也晓得，她是极疼这外孙女儿的，要不是长公主死力反对，吕仲之也感觉这荷姐儿与瑞哥儿不相配，说不定也就成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