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香粥[第1页/共5页]

林吕氏的婆婆薛氏和她自家继母薛氏是同宗姐妹，约莫儿时也是手帕交。现在这事儿恐怕最早晓得的不是林吕氏和世子，而是婆婆薛氏。

尤氏回了吕家，便仓猝去见婆婆。

薛氏保养得极好，四十不到的年纪远看着还似二八少女。尤氏抚了抚本身蜡黄的脸，又想着林吕氏衰颓的容颜，面上却不敢有甚神采。薛氏叫丫环替她揉肩，她听着尤氏的话，唇边不由带出一丝笑意。

林吕氏像是没看到她的局促，浅浅和她扯着些天南海北的吃食纪行来。尤氏也垂垂放开了手脚。

没有母亲，没有外祖母，没有人把她放在心上。

林吕氏抽泣道：“老太太也明白，媳妇如许怕是……家里晓得了也上赶着想等我过身以后教小妹嫁过来。现在……怕是婆婆已经允了，正等着同老太太说呢。”

老太太那里有看不出的，道：“另有甚个事儿你不能同我说道？”

尤氏也不过来了这侯府一二次，心中只觉着这府里宏伟气度，屋顶似是琉璃做的般，远了望去竟泛着淡淡流光，四个角上更是坠饰着各种走兽。离了远着看不清，但也觉出雕得极其邃密。想到这里尤氏更是不大打量着了，只紧巴巴地看着面前的路。

林家高低，只这老太太还曾惦记与她外祖母的友情，肯照拂一二。

但是她仍旧甚么也没有了。

金珠看她拘束的模样边稳稳扶着嵌金玉雕竹伞柄，边笑嗔道：“我们奶奶时久不见您，也经常念叨着哩。夫人也真是，奶奶常说逢年过节的您和大少爷也不忘备着礼儿，那里就能不常走动。”

转眼间又是三年，惠姐儿又生了一个女儿，婆婆脸上的慈和也消磨殆尽。

老太太见林吕氏叫丫环拿了贡缎子，却不由叹口气，顾恤道：“难为你还这么殷勤，现在这身子，还不好好儿在床上躺着涵养，却想着这些何为。”说罢又拍了拍她的手。

林老太太因着之前的事儿本就不喜薛氏姐妹两个自作主张，现在听着这话，心中不由像是腻了一层油般恶心反胃，道她自会同儿媳说道，叫林吕氏放心养着，这病或许有转机如此。林吕氏又同老太太交代了她那几个丫环的去处。又依依不舍地说了些软心话，老太君内心念着她的好儿更是腻烦那没过门的。

林吕氏眼眶一红，枯瘦的面庞上浮出忧愁的神采。

送走老太君，林吕氏叫金珠再多添些红罗碳来，屋子里更暖了，她却感受不到暖意，鼻息仍旧冰冷着。林吕氏却只叫金珠几个命得力的小厮趁婆婆还在府外吃宴，从速把嫁奁都抬去她外祖母那边。

林吕氏见金珠眼眶红着，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微浅笑道：“你家奶奶我现现在甚个事儿没经历过？现在趁着还没放手也给你们谋个前程。”说着阖了眼，低不成闻地喃喃一声，“也好让她们晓得报应。”

林吕氏看着她，清癯的脸上也可贵出现几丝儿笑纹，表示一旁的金珠看茶，本身却甚也吃不下。林吕氏叫金珠奉侍着用了几口暗香粥，便用不下了。

金珠抿唇只客气两句也不再多话。未几时就跨过院门进了三进，进了专备着的配房。内里已经有两个婢子守着了，看到金珠儿扶着个年青妇人便了然是奶奶娘家嫂子。麻溜添上了茶水，端上几碟子热乎的点心，又带着尤氏换衣梳理。

林吕氏这两年很多事情都累得没法规画了，得亏金珠在身边，才全面些。

尤氏内心泛苦，尽管恭敬接下，薛氏就是这般，把他们当作管事下人对待了，还教他们戴德戴德。

“你做的极好，既如此，东街那块的几家布料铺子我便交给你和瑞哥儿了，你要好生摒挡着才是。虽说瑞哥儿和大姐儿不是我生养的，你瞧着我又如何能虐待他们？瑞哥儿虽读书上不如他弟弟有天赋，管事儿上我倒是极放心你们伉俪的。大姐儿虽命薄了些，却也是世子夫人了……”薛氏交代得很慎重，仿佛这是多了不得的事情，又絮絮地说了些早已经说烂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