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梦(一)[第2页/共2页]
揉了揉眼皮,滚出几滴酸泪,轻手重脚地凑到床边,平躺眠床的尤良呼吸安稳,胸口起起伏伏,律动有力,秦妈妈安下心来,又想起早些时候,夫人无缘无端昏迷畴昔,当真吓坏了她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婆子,还是老爷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才知夫人只是昏睡罢了,虽此事经不起揣摩,此中必定有异,但看夫人安然无恙,她这打水桶的心口也安稳了大半。
尤良没来得及歇口气,正迷惑间,突然听到一道声音,低头看去,比如天降惊雷,恨不能昏死畴昔。
“铁玉牌,铁玉牌……”,秋云水躺在眠床上,手指攥紧了光滑的被褥,气若游丝地呢喃着。
女娃娃仍旧在鼓掌掌,血丝爬出肌肤,伸展飞溅,她仍然不肯停下,只歪了脑袋,说,“水儿听不懂,爹爹说甚么。”
“爹爹!”,睡得深沉的秋云水遽然从床上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着,伸出双手,还好,还好,没有赤红的血肉,没有腐败的肚肠,都是虚幻境境,还好。
精力头聚到了针尖上,有些藐小的响动不免就忽视了。
扶柳扬花,赛金三月。
压枝摇了点头,欲言又止。
看身量不敷两岁的男童淡然地睃了她一眼,不为所动,腔调仍那般的悠悠荡荡,“一块大肉没吃到,就被大娘抹在牙箸上的粉面毒得翻了肚皮,阎王爷爷怜我无辜,允准我彻夜前来向大娘讨回那块肉,大娘别怕,我只咬一口,在这儿――”,指着尤良小腹,笑嘻嘻地说,“大娘恨小娘,毒死小娘的亲儿,丰儿恨大娘,就咬大娘肚子里的小mm一口――以偿丰儿被夺去的那块肉。”,说完,手心按着尤良的肚皮,头脚调转了方向,慢呼呼地趴下去,扬起小脸,咧开嘴朝她光辉一笑,呲溜一下,先头后脚钻入了她的下身。
锦被下,尤良十指成抓挠之势,如鹰隼撕扯碎肉,使力绞弄着被面,安静的面皮下有条肌悄悄抽动,牵拉了嘴角张张合合,似在暴虐谩骂,又似嘀嘀咕咕默念着甚么。
男人目光落到女娃娃脸上,含笑着,问,“你可知它去了那里?”
狄应合衣躺下,盖了丰富柔嫩的皋比大氅,本就心神怠倦,不消半晌,便昏昏沉甜睡熟了。
秦妈妈看他困极之下仍提了几分谨慎,夙来鼾声如雷,现在却消无声气,任谁见了都不免感念于二人伉俪情深,这几日被焦灼在嘴皮子上烧了几个水泡的秦妈妈此时望了狄应,又看了看尤良,无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