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双魂[第1页/共2页]

脑筋里有蠛蠓在飞，嗡嗡作响，面前飘浮着白花，雾蒙蒙一片，婆子歪坐在墙根喘气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娘，老鬼们又肇事了。”

倏忽间，东院门外，

碗口大的血洞里，红白交杂，粘腥的肝肠挂在皮外，如同走了油的火腿灌肉，婆子胃里一阵翻涌，血糊糊的肠子一头藏在幽灵的肚皮里，一头曲盘曲折牵引着婆子的目光，越太小道，搭上窗沿，穿透了窗纱，竟往屋里去了。

“管她恶人善人，与狄应连累相干的，俱是我们的仇敌，一概不得心慈手软！可记着了？”

亦或是人鬼俱是伤怀时，未曾发觉。

摄民气魄的诡异笑声自幽灵裂开的嘴里溢出，强拉回了婆子的目光，被迫迎上近在天涯的异化了肉糜的血口，只见那幽灵哈腰提起悬吊在外的肠子，超出婆子的颅顶，在她颈后绕了一圈，转到身前，在喉骨处打了一个结，接着，两手使力朝两边拉扯，婆子当即面色青紫，眼白上翻，舌头往外鼓涌，像极了三尺白绫自缢而忘的尸态。

便是如此，也不是最可骇的。

婆子浑身虚软地听到这句话时，并未看到萧岑脸上厉鬼般凄厉的神采，也只品得此中寒意不到三分，仍在瞬息间面如死灰，骚臭的黄尿喷涌而出，渗入了半条里裤，甚而感染了大片石壁。

“记着了，记着了。”

婴孩更是痛得半空翻滚，凄厉的呻叫声惊得东院四周的腥臭草木枝摇叶颤。

足有半柱香，女鬼方冷颜问道，“可知错了？”

这下可好，四少爷还魂，要来寻仇了。

她目炫了？真的是四少爷！还是死时的景状，青花衣里裹着锦鲤肚兜，脖子上挂着长命锁，胎发上系了红丝带，一模一样！

狄令敛起悲容，感喟道，“姨娘莫哭坏了眼，孩儿好生不易逃脱出来，此时该回了。”

婴孩此时余痛未消，心有顾忌，不敢鲁莽驳论，讷讷点头，“孩儿明白了。”

飘忽的身影几近与她相合，可青石板上落下的暗影唯她一个。

幽灵见她口齿外翻，一副猪豚模样，扯起一边嘴角，乜然嘲笑，“真不经吓，且饶尔等一命。”，言罢，但见婆子脖颈上盘绕的血肠竟如虚光普通消逝了，而幽灵肚外的脏腑还是悬吊在那儿，未曾动移。

婆子凛然一惊，忙抬开端往上看，随即，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几乎昏死畴昔。

“好！”，萧岑慎重地点了点头，“我儿且静待佳音。”

幸亏她皮糙肉厚，猛地瘫倒，竟也没轰动屋内说话的两人，不，是一人，一鬼。

“她身为狄应孺人，便是我们的仇家，千刀万剐亦不敷惜，何来的不幸！”，说着，女鬼攥紧了血肠，神采瞬时黎黑。

婆子打着寒噤，歪歪扭扭站起家，并非她不想速速逃离，而是现在两条壮硕的粗腿如同被抽去了骨筋的死肉，站也站不平稳。

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日四少爷俄然暴毙，被孺人死死抱在怀中，她在人群中窥看，绸缎衣裳裹童尸，天下再非常之更可怖的气象了，彼时，她还曾说了风凉话，“生子当穷，阎王不收。妾生的儿子，也敢整日穿金戴银，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娘，她也是个不幸人。您先欲以其血肉豢养那群老鬼，后又想借她痛失爱子之恨祸乱将军府，她与我们无冤无仇，平白沦为我们的掌中棋子，孩儿心有惭愧，拜她一拜，也在道理当中罢。”，说此话者，乃是萧岑眼中的“狄令”，现在却变作一个单掌可托的婴孩，肚脐处生着一条指粗的肉带，循迹看去，竟与那女鬼的血肠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