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花和尚[第1页/共4页]
那一个和尚。
宿道长却也不恼,笑呵呵连连点头,口中只说是是是是,偶而回上一句也是谦虚就教,没说半句辩驳的话。方羽士见状狐疑大起,忙不迭又竖起耳朵偷听,含着的饭菜一时也忘了嚼。自家老迈何许人也,那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又是一个多么有本事的人!高人,高人呐!此时竟给这和尚三孙子似地训着,乖乖宝普通,奇特奇特,明天哪来的这很多乖乖宝?
“方殷,莫再说。”宿道长沉下了脸,谛视说道。方羽士冷哼一声,啐道:“谁叫他胡说八道乱发言,他这是自找的!该!”灵秀悄悄点头,闭目仿佛道:“小施主倒是错怪贫僧了,和另有话,和尚要说,和另有话不说,才是胡说八道。”
“小蚂蚁?哈哈!小蚂蚁!”无禅俄然哈哈大笑,欢天喜地从碗里倒出一只小蚂蚁,啧啧称奇:“老迈你瞧,小蚂蚁!红的,红的!好玩!”方老迈扫过一眼,却见一只红色小蚂蚁,在桌上晕头转向爬了几圈儿,又动动小小触角,慢悠悠穿太重重碟碗间隙,爬到宿道长那边去了――
方羽士低声谩骂一句,瞋目相视。花和尚置若罔闻,接着比比划划说三道四,只是语声顿了一顿。装没闻声?花和尚!还装?花和尚!真能装!花和尚!看你装到甚么时候儿!方羽士嘟嘟囔囔开端念咒,花和尚花和尚花和尚,花和尚终究叹了口气,挠头苦笑道:“小施主,贫僧是有法号,贫僧法号灵秀。”
他、是、谁!
“和尚,也能喝酒么?”方羽士皱眉道。没人理他。大和尚在说,宿道长在听,二人眉飞色舞,谈兴正酣。方羽士自发无趣,忿忿嘟囔几句,端起碗又用饭。半晌二人已说到菜肴烹调,大和尚更是指指导点,说这说那没完没了,这菜淡了,那菜咸了,这菜酸了,那菜甜了,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硬是将一桌好菜批得体无完肤一无是处!
说来也怪,在这暖和又都雅的和尚面前,方羽士顷刻找到了往曰那种聪明聪明天不怕地不怕的感受,一时指手画脚滚滚不断,将大和尚说得连连挠头苦笑不已。浑不似,方才对着诚恳巴交笨口拙舌的小和尚那般,一筹莫展。无禅呆呆地听着,无禅茫然地看着,无禅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无禅手里仍然紧紧扯着那片衣角。
无禅端起碗筷,盛了一碗面条,认当真真不紧不慢地吃着。一口一口又一口,细嚼慢咽一口口吃得极其周正端庄,神情又非常专注。宿道长哈哈大笑,又摇着头给他夹了几筷菜,谛视赞叹:“好和尚,还是那般,让人喜好!”无禅嘿嘿一乐,也不说话,低头当真用饭,吃着吃着脸又渐渐地红了。
你说这叫甚么事儿?你说这事儿又怨谁?方羽士抓狂之下连连猛扯衣角,试图挣开身子,闪过那双无知的眼神,逃离这个莫名其妙的和尚天下。扯之不动!再扯不动!不动不动!无禅目光果断,无禅手若盘石,无惮紧紧紧紧拉住他,恐怕一放手,顷刻便会落空这个上天赐赉的神仙女人,聪明过甚的老迈。两人正自拉拉扯扯胶葛一处,房门翻开,又一和尚走出来。
好吃!公然好吃!不是普通地好吃!咸淡俱恰当,火候正合适,菜品鲜嫩而爽口,汤汁香浓而不腻,不由口舌生津,令人欲罢不能。饭粒不软不硬,面条柔嫩韧长,饭菜搭配来吃,吃来满口是香。是无肉,却也无妨,普通绝妙好滋味,一样畅怀乐肚肠。方羽士添饭夹菜低头猛吃,一时又心花怒放,肚里打着小算盘,早已忘了两个和尚。
无禅说道:“我也不晓得,我师父说阿谁和尚生下我就走了,现现在去了那里,他也不晓得,就是如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