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二胡[第2页/共3页]
胖掌柜耳鸣方止,神采渐复,取脱手帕擦把额头,怒意已是涌上心头:“此人恁地可爱,认账便认账,偏生搞这很多花腔!仗着技艺历害,赖着不付银子也罢了,给张破纸又算甚么?擦屁股么?是死是活总要有个交代,这也不说话,想是感觉自家大胡子生得威风,没完没了,咦?胡子?”正自瞧着恶汉暗自腹诽,蓦地感觉那部髯毛有些眼熟,似是那里见过!不由低头,眼落纸上――
这账算得有理有据,清清楚楚,世人张口结舌,辩驳不得。小方剂面露敬佩之色,赞道:“老薛,瞧不出你人生得粗,竟然挺懂算术!”胖掌柜满头大汗,脸上肥肉突突乱跳,呼哧呼哧连连大喘。但他一店之长,毕竟见多识广,心知是赶上了匪类,此番是在灾害逃了!思忖着从怀里取脱手帕,借擦额头之际,猛使一个眼色――
世人回声,纷繁上前,喝骂着正要脱手,薛万里俄然纵声大笑!一时声浪隆隆滚滚,梁上灰尘簌簌而下。一笑之威,端的惊人!世人一时耳鸣心跳,更加他气势所夺,大声呼喝却也不敢上前。长笑倏止,薛万里砰地一拍桌子,喝道:“这,总成了罢!”恰是一张麻纸,皱皱巴巴不成模样。胖掌柜耳中犹自嗡然作响,此时心中骇异,也是不敢多说,苦笑一声上前:“在爷息怒,有话好说!好说!”
“啊哟!”胖掌柜跳脚惊叫,直似见鬼:“这!这是!”薛万里嘿嘿一乐,吐了吐舌头。胖掌柜拿起布告细看,不时昂首瞅薛万里一眼,越看神采越白,汗珠滚滚而下也顾不得擦。看了又看,看过半晌,蓦地长叹一声折起布告,走到薛万里身前双手呈上:“薛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顿饭就当是贡献薛爷了!楼里闲琐事多,小的这就不陪了,二位慢走。”
印作掌形,五指宛然,深切及寸。
“屁大点儿事,不管!”何明达不待他说完,一甩袖子转过身:“你楼里一大帮子人,都吃闲饭的?”伴计心急如焚,那边势成水火,这当儿只怕已是血流成河了,本身是身负重担,怎能给他这般不咸不淡打发了?那官爷是说走就走,眼看又要没影儿了,伴计急中生智,大呼道:“何班头,你欠楼里的银子,加起来有百多两了罢!”
“八十六两,二钱!你这掌柜是怎生当的,账也算不清!且听薛某算来:海捕公文一张,薛匪万里在此,拿到衙门报讯可领赏银百两,酒菜十三两八钱,余八十六两二钱,可对?也罢也罢,与你初度相逢大是投缘,零头抹掉,八十六两便成,找来罢!”
可不是!又一脸络腮大胡!两胡相较,形神俱似,普通无二。
走着!四人威风八面,耀武扬威向得顺楼赶去!;
这刀做工倒也精美,鞘雕图纹,吞口金黄,胖掌柜微一点头,刷地抽出一截,刀身白亮,根部镶了错铜铭文:江州府制械。顷刻胖手一抖,钢刀砰地落回桌上!胖掌柜神采发白,掏了手帕擦擦额头,呼呼喘道:“莫开打趣,这是柄官刀,小人千万不敢收,要吃官司的!”边说边扫了二人两眼,一时心生疑窦。薛万里眉头紧蹙,似是大为烦恼:“不成么?怎就不成?”说着一指小方剂,叹道:“也罢,也罢,将这小孩儿抵了罢!”
何明达惊诧收腿,扫过一眼:“你是何人?”伴计笑道:“官爷不认得小人,小的是城西得顺楼的跑堂小二,何班头常去楼里帮衬,是以小的熟谙官爷。”何明达面色一缓:“你有何事?”伴计忙道:“楼里来了一大一小两个恶棍,用饭不给银子,竟然还打单小人,又讹诈我家掌柜,烦劳何班头脱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