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何明达变身[第1页/共3页]
“哧拉”一声响,锦袍衬里自膝上尺许断作两截,掌中多了三尺布条。何明达呆坐于地,脑中一片空缺,只见他俯身以布条轻绕于腿上伤处,低头细细包扎创口:“你,你,这是?”少顷回过神儿来,内心五味杂陈:“事主连耻笑,火伴冷眼观,倒是这匪人施以援手,为何是他?何故如此?七尺长躯为谁而俯!大好头颅又为谁低!”一念及此,何明达心头一阵酸楚,面前一片恍惚……
受伤吃惊之人耳力格外活络,这一句,何明达闻声了。
何明达趴在地上,苦不堪言。伤情八成装的,伤口倒是十成真的,今曰端的要不死不休么?但此时自家存亡全在他一念之间,如何敢有半点儿违逆?没何如!没何如!何明达掉过甚来,缓缓又向回爬去,口中仍自哀叫惨嚎!眼睁睁看着这官差丑态百出,范员外一时怒上心头,低声啐道:“小人!”
“何班头,起来罢!”薛万里立起家,谛视而笑。
“部属服从!”
内心嘀咕着,又去看那官爷,只见他:一身官服成褴褛,衣上血迹犹未干,腿上绷带结结展,灰尘满面泪斑斑!谁个把官爷作贱成这幅模样儿也别提了,这事儿不是有点儿悬,可说悬得都没边儿了!小方剂眉头紧皱,暗道不妙!
声止。静了。
该!该死!
“清州府副班头何明达,率属三十四,查范府报匪一案。此番当尽尽力,如有失公允,何明达自跪鸣冤鼓前带枷示众三曰!六合为证,曰月为鉴!查!”
恰是威风八面扫地,方寨主错误怪语,却也自有此中事理。由威风八面,而至威风扫地,乃至威风八面扫地。何解?根。根植于地,木立于根,枝生于木,叶花果实繁于其上。人可犹木,才气是枝,威风是果实花叶,怎可无根而生?人若无根空逞威风必定威风扫地,逞几面,扫几面。
已是中午,误了饭时,在场世人也是恼火饥火虚火知名火起,一时叽叽喳喳牢搔不休。有几人正窃保私语,惊见那官差望过来,赶紧噤声;有几人在大声议论,猛见那狗官望过来,暗骂一句,接着说!一抬眼,还望着,虚张阵容!接着说!再一看,还是望着,真不让说?不说了。
范贵之大喜,狂喜,喜从天降!一清二楚,吵嘴清楚,这还用决计?此事了矣,何其幸哉:“正如此,老朽亦无二话,今曰之事全凭何大人作主!”范员外仿佛甩出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何明达不予理睬,一语不发,只目注薛万里。二人互视一眼,薛万里大笑:“晓得!无妨!”
“何班头,留步!”
“查――”众官差齐声沉喝,面色凛冽,双目炯然。;
何明达长身而立,望向一众部属。一众官差茫然相顾,不知其意。何明达不语,面沉如水。众差恍然,游移不前。何明达手抚腰刀,双目直视。有人抢先抵不住心头寒意,快步上前。一人,二人,三人,少顷众差俱至,齐齐于长官身前――
何明达腿悲伤更凉,脑中昏昏沉沉只疑是恶梦一场,却不知何时能醒――
惊诧昂首,却见伤处血流渐止,那人正自微浅笑着――
人生多少悲喜,一时百味齐至,充塞于胸怀口不得言,满腹酸楚又如何诉与这懵懂少年!何班头跌坐地上无声堕泪,小方剂手足无措不明以是。世人面面相觑,或疑或叹或怅惘。事易了,理难懂,便有明白的,也没法感同身受,不知这堂堂班头何故沦落至此。薛万里也有些出乎料想,却也心下暗许,知他脑海中端庄历一番天人交兵。
小方剂正自往怀里揣那二百金,心下更恼,大生闷气。猛见老薛笑着招手:“来来来,何大人查案了,咱俩但是朋友儿!”这下有的玩了,小方剂心下一喜,三两步儿跑畴昔,忽见老薛面露凶险之色,附耳悄声道:“官司如果打输了,哼哼,老薛一小我去坐黑牢无趣得紧,可得把你带上!”小方剂大吃一惊,昂首看他一眼,又低头猛啐一口,不去理他:“这老薛,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儿,这事儿还真有点儿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