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欲将心安定[第1页/共2页]

坟是小得不幸，无碑，尖尖的头。

“小六子，你还是先归去罢，去看看大胖头醒了没有。”走不一时，方殷又道。小六子普通点头，有些不满：“老迈，你这一走好几年，现下这城里人家我可比你熟，快走快走！我帮你找！”这是劝了多少回，小六子就是不走，方老迈也是没法，因而二人一前一后，又走。边走边看。

屋舍一间一间又一间，院落一个一个又一个，一条条的街走过一条条的巷――

大胖头没有来，大胖头实在起不来了，来时大胖头还趴在床头，在吐。

冲动、欣喜、懊丧、绝望、犹疑、烦恼，各种各种情感。

方殷带了酒，带了香烛纸钱，带了多少祭物，带着小六子回到破庙。

走了，走了，蓦地一声长长呜嚎于不着名处远远传来，其声苦楚似在哭泣，其声凄厉似是送别。寻之却又不见，只在郊野当中久久回荡，方殷立足四望，似是想起了甚么。半晌，去看小六子：“六子，那，但是――”小六子苦笑道：“老迈，我也不知那是不是它在叫，我有三四年没有看到灰毛儿了。”

草又何必拔掉？土又何必再添？终归葬在六合之间，四野风声便是挽歌，任它草木普通枯荣生灭，随了雨水尘泥沧海桑田。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此夫，真正能够使之安眠的是固执地好好地活下去，活出本身的出色。纸钱烧尽，酒水洒干，方殷扶起跪在地上低低抽泣的小六子，轻声道：“六子，走了。”

灰毛儿已经分开了这座破庙，灰毛儿是要找到本身真正的火伴，灰毛儿便在三四年前的一个夜里悄悄远走，再也没有返来。或许它已经找到了，或许它并没有走远，或许它是有了本身的家有了本身的牵挂，以是不欲出来与人相见。

方老迈也是想吐，头痛得要死，胃里一阵接着一阵地翻滚，难受得要命！酒不是一样好东西，让人痛快了一时，总有更多不痛快的时候。方垂成本也不想起床，但一睁眼便想起了这件事情，便就再也睡不着。终是强撑着爬将起来，又唤醒了小六子，二人去集市采买了一番，一起来到城外。

是啊，当年的小野犬，现在也长大了。灰毛儿只是一条狗，灰毛儿不是一匹狼，便在方老迈走后，一年多的时候灰毛儿便已长成，更闪现出了真正的野姓与本来的模样。小六子奉告方殷，灰毛儿是一条野狗，一条凶恶的野狗，猎户王二哥说这类野狗相称短长，一旦聚了群，便是老虎也要怕的。

“小六子，你先归去罢。”方老迈又叹一口气，有些无法地说。小六子跟在前面，点头笑道：“老迈，端的不碍事，小六这腿脚儿利索着了！”方老迈点了点头，又走。小六子的瘸腿，当年是断了小腿骨，再接上长好倒是短了一截。短是短了，但也是一条无缺的腿，除却走路姿式古怪一些，确也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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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上了香烛，摆好了祭物，二人各自低头烧着纸钱，一时两两无言。

我是来看你了，兄弟，冥冥当中你可晓得？

是有两个小小坟头，只离了破庙十几步路。

光阴如水流逝，统统都在窜改。

但那并非亲见，仍有一丝但愿！

小六子嘻嘻一笑，又道：“老迈你别急，渐渐找，迟早会找到的！”正自说着，却见他俄然止步，两眼直直望向一处宅院，皱着眉头似有所思。小六子顿时一喜，欢声叫道：“老迈！老迈！是，是这里么？”语声未落，却见那老迈摇着头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又往前走：“不像，不像，这可当真难办，哎，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