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无限风光在险峰[第2页/共2页]
有如一根羽毛飘啊,飘,飘着就下去了。那一刻似是,很冗长。
那是一种轻飘飘的,奇妙又刺激的感受。
抬起眼皮,转动眸子,方殷一眼直直望向那物――
是安静与寂灭,是豁然与摆脱。
是左肩胛,一根断枝如箭,贯穿!
就如同落叶归根,投入大地的度量,将那朝气逝于风中。
是狠恶的疼痛,砭骨锥心,使得方殷不得入梦。
不想动,动会更疼!
平常树木,方殷识得。
厥后有木,不知凡几。
人于高空坠落,究竟是一种甚么样的感受?
生来,伴跟着痛苦,生长,伴跟着痛苦,平生一世伴跟着痛苦,便是无知无觉地死去,一样伴跟着痛苦。人之平生,所为何来?生来伴跟着欢乐,生长伴跟着欢乐,平生一世伴跟着欢乐,欢乐,本就伴跟着痛苦。人的平生老是痛并欢愉,交叉着。
当时的他,似极了一个孕育六合当中的,胎儿。
是一摊五颜六色的乱泥。头发,如同四下枯枝普通地混乱,黑中有白。白的是棉絮,像雪花,一朵一朵沾在身上,白里透红。红的是血,在绽放的皮肉上,在暴露的皮肤上,血流满面,漫过了眼。血染白白棉絮,鲜红。血染青灰衣衫,暗红。在萧瑟的六合冷冷的色彩映托之下,方殷悄悄躺在那边,又似是万木当中盛开了一朵鲜花――
人于濒死之时,等候的并不是生反而恰是,死。
另有一丝模糊的惊骇,蓦地起于心底,又被无穷,无穷,无穷地放大!将身躯包抄、将心捆缚、将血液凝固、将胸腔堵塞!灵魂也似脱窍而出,方殷有如置于一个,深深的梦魇当中!天是高高在上,人是不能分开大地的,不然就会落空存身的,根!而真正令人惊骇的是未知,乃至惊骇得竟有一丝等候――
起码看上去,方羽士,像是一只鬼。
说是奇特,也不奇特,老神仙早就算好了,龟衔仙芝么!石龟在上,仙芝鄙人,石龟一探头,仙芝衔在口。之以是迟迟不衔,许是因为灵芝不敷千年,抑或是乌龟脖子不敷长,想够够不到。这不奇特,一点也不奇特,此处万仞峭壁无人可及,六合灵气万年滋养之下生出一二仙草,那也并不奇特。
呼――
只要风!只要风!只要风久久吼怒耳畔,久久嗡鸣!
;
说不好,即便是有幸切身材验了一回的方羽士也说不好,难以描述。
奇了!怪了!
不管如何,方殷也要畴昔,看一看。
起码那边能够落脚,权作安身之地,看一看伤势如何。
其上彼苍白曰隐没云间,两侧崖壁木石梦幻普通交叉而过,一一入眼,不及入心!
又会如何?
方殷四仰八叉躺在树杈上面,就像是一摊烂泥。
呜――
方殷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氛围格外新奇,认识格外复苏。
但是,有树。
心动。
复苏也只一刻,厥后脑海当中便是,一片空缺!
这是一棵槐树,树皮黑褐,纹络纵裂,枯枝上有尖藐小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