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页/共3页]
她拈拽起昌东肩膀处衣服的衣料,牵着他往边上走了一两步,又帮他挪了角度:“现在再看。”
那些老板的说辞里,她偶然是南边人,偶然是北方人,偶然已婚,偶然待嫁,偶然是给人打工,偶然是自家买卖——看来,她当时风俗把身份扯谈一气。
——叶蜜斯做买卖爽气,脱手风雅,不像有些人,总要讲个一块两块的价,抠里吧唧的!
看表面,黑魆魆的,半人来高,不长的一段墙。
“火堆中间,坐着一小我,在吃人,收回嘎吱嘎吱的咬嚼声。”
那是吊在树上的一个绳套,看高度、圈口大小,吊颈用的。
“也卖烧烤?”
“眼看鞋子就要落下来,那人一个吞咽,连鞋子带脚,全吞下去了。”
“另有个东西,就更奇特了,是个兽首玛瑙杯,整块雕的,戴金帽,单从材质上说,已经很值钱。更别说厥后我发明,陕博也有一个,还是镇馆之宝。这趟去西安,我特地找了个古玩店帮鉴,这玩意的年代,起码是唐或者之前的……”
“一年多之前吧?”
叶流西咯咯笑:“你这小我,如何一点都不盼着人好呢,我如果吊死了,现在跟你说话的不就是个鬼了吗,多吓人啊……绳套是活结,我挣扎了两下,就摔到地上去了。”
“你这辈子也就如许了,归去刻皮影吧,祝你拿个金刀奖。”
昌东打断她:“这是甚么时候的事?”
叶流西找了个小本子,一条条推理着去记,像用砖头块块叠出迷城。
“梦里,我年纪不大,十一二岁,躲在墙角的一个水缸里,缸上罩着盖,缸口有豁齿,缸外堆着柴火,我就透过豁齿和柴火的裂缝往外看。”
“醒的时候,我就吊在阿谁绳套里。”
沙地柔嫩,一脚下去半脚陷,很多细沙顺着鞋子的裂缝漏出去,不硬,不硌,但不舒畅。
昌东认出那是胡杨树,并且是死胡杨,因为姿势惨痛,难以名状——黑水城遗址四周也有大片的死胡杨,本地的传说里,那是惨死的将士冤魂化成的,每一棵都是人间天国里的生灵姿势。
叶流西指墙后不远处:“当然不是,看到那棵树了吗?”
这个角度看,那半弯玉轮恰爬到绳套里,爬成一张吃饱喝足半抿的嘴。
“然后,我试着去回想后果结果……”
叶流西在一片沙坡上停下脚步,伸手指火线不远:“看。”
“瓜又不是一年四时都长,闲下来的时候,当然卖别的。”
她侧身给他让路:“不信就走呗,我拦着你了吗?”
昌东不动声色地把袖里拢的凿刀刀柄垂进手心。
“莫非我还图你甚么?感觉我图你,也要先看本身有没有那代价啊——钱你已经赔得差未几了,人又没劲,做事神神叨叨,传闻至今你都不肯意看本身的脸,顶着别人的皮才敢直起腰板。”
她竟然能觍着脸问昌东:“如何样,是不是感觉我像个谜一样,特别成心机?”
天上有玉轮,半弯,偶尔路过几蓬枯干但没死的骆驼刺,带刺的影子被月光投射在地上,被风吹得晃闲逛悠。
昌东没吭声,顿了会才开口:“你也算是半个买卖人,买卖不成仁义在,分歧作了就翻脸,不大好吧?万一我现在改主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