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满汉全席十一[第2页/共3页]

薛汝成向萧瑾瑜踱近了两步，沉沉地补了一句，“王爷仍觉得，两家遗孤当按律受凌迟之刑？”

薛汝成仓猝用左手扣紧右臂，压抑住从伤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挣开萧瑾瑜的手，连退了几步，满脸不成思议地看着仍把匕首紧握在手中的萧瑾瑜，他是看着萧瑾瑜长大的，他确信这是萧瑾瑜第一次亲手拿着利刃伤人，第一次伤人，便是要废他的一只手。

萧瑾瑜紧抿着嘴唇不出声，面庞安静却一片惨白，全部身子都在微微颤栗，楚楚紧抓着他生硬得像冰块一样的手，担忧远弘远于惊骇。

薛汝成看向萧瑾瑜白衣下分外薄弱的身子，声音沉了沉，“第二件事里，老夫卖力把萧恒季子悄悄抱进牢里与他相见，萧恒错把老夫当作道宗皇后的亲信，对老夫说了些拜托的话，老夫一时不忍，就应下了……道宗天子驾崩，道宗皇后因换子之事自发有欺君之罪，决意殉葬，秦栾锋芒太露，道宗天子不放心，临终前交代了仁宗天子，一即位就动手减弱秦栾权势，老夫与秦栾本也没多少联络，又帮了仁宗天子一把，得了仁宗天子的信赖，仁宗天子在王爷三岁时与老夫筹议给王爷请先生一事，老夫便自荐做了王爷的先生，以兑现在牢中承诺萧恒之事。”

“宁郡王萧恒……”薛汝成皱了皱眉头，“三万多官兵不是他杀的，是秦栾的人干的，他那晚被下了药，甚么都不晓得。不过萧恒到底是皇室宗亲，他家夫人又是道宗皇后的表亲，被捕的时候已怀了八个月的身孕，过分招眼，秦栾也就没打他家夫人的主张，得道宗皇后暗中关照，那孩子倒是在牢里生出来了……”薛汝成悄悄地看向萧瑾瑜一动也不能动的双腿，“只是萧恒的夫人受尽酷刑，孩子早产，接生也仓促，萧恒的夫人大出血死在牢里，那孩子天赋不敷，腿是废的。”

这案子如果翻不了，萧瑾瑜就是罪臣遗后，如果传出去让人晓得，就要遵循道宗天子判的罪受凌迟之刑了，这是连皇上都拦不了的事儿。一想到他本就饱受病痛折磨的身子要被绑到木架上，连续片上几百刀，楚楚就甚么都顾不得了，“王爷，你就承诺吧……”

楚楚内心“格登”一下。薛汝成这话说得有些绕弯弯，可最要紧的意义她还是听懂了，暮年害死王爷爹娘的事儿他也有份儿，这会儿想拿上堂作证的事儿跟王爷讲前提，让王爷不判他的罪。可萧瑾瑜在公堂上是个甚么样的性子，楚楚在赶上萧瑾瑜之前就晓得得一清二楚了，董先生给他取的阿谁“玉面判官”的名号可不是信口扯谈的。

楚楚还在看着萧瑾瑜清俊的表面失神,萧瑾瑜已然有了豁然的神采,薛汝成更是捋着胡子点了点头,毫不鄙吝地夸了楚楚一句,“娘娘贤明。”

楚楚一喜，在都城的这两年她多少也传闻了些宦海的事，薛汝成为官既不结党也不树敌，他说的话几近没人不佩服，有如许官位大名誉好的人上堂作证，谁能不信呀！忧色刚浮上眉梢，楚楚就听到薛汝成缓缓地添道，“不过老夫另有一样顾虑。当年老夫也是为秦栾办事的人，情势所逼，曾助纣为虐……现在上了年纪，只想求个安稳日子，王爷若肯法外开恩，准老夫归隐故乡，老夫必然尽力助王爷昭雪。”

楚楚听着听着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展开一个甜如丹桂的笑容，她还觉得薛汝成帮着阿谁贼头子干了些甚么杀人放火的事儿，这么听着，薛汝成干的功德可要比好事多很多，就算萧瑾瑜按律办事，薛汝成也是功过相抵，没甚么罪恶了，幸亏薛汝成说得那么曲里拐弯的，害她实在提心吊胆了一阵子，“薛太师，你这算是知错就改，将功补过，还是好人！”